李蓮花嘆了口氣:“這四人死而復生,和那極樂塔又有什麼干係?”

卜承海道:“有人曾問過他們是如何從井中出來的,這幾人都說到了一處人間仙境,有金磚鋪地、四處滿是珍珠,不知不覺身上的傷就痊癒了,醒來的時候人就回到了自己房中。”

李蓮花奇道:“便是如此,皇上便覺得他們和極樂塔有關?”

卜承海微露苦笑,點了點頭:“根據宮中記載,極樂塔當年並未建成,但……”他沉聲道,“也有宮廷傳說,此塔早已建成,其中滿聚世間奇珍異寶,卻突然從宮中消失了。”

“消失?”李蓮花嘖嘖稱奇,“這皇宮之中,故事都古怪得很,偌大一座佛塔也能憑空消失?”

卜承海淡淡地道:“宮中筆墨多有誇張,百年前的事誰能說得清楚?不過十來年,死而復生的故事都有了。”

李蓮花皺眉:“你不相信?”

卜承海冷冷地道:“他們若真能死而復生,又怎會再死一次?”

李蓮花抬起頭嘆了口氣:“那劉可和呢?”

卜承海淡淡地道:“皇上召見他只是因為他是宮中監造,並無他意。”

兩人一起靜了下來。這事越往深處越是詭秘,仿若在十八年前就是團迷霧,與這團迷霧相關的,枝枝杈杈、絲絲縷縷,都是謎中之謎。

六 第四張紙

打方多病十五歲起,就不大待見他老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去見他老子跑得這麼快的。方則仕剛剛早朝回來,轎子尚未停穩,便見方府門外有個百影不住徘徊,他雖然少見兒子,自己生的卻是認得的,撩開簾子下了轎,皺起眉頭便問:“你不在家中候旨,又到何處去胡鬧?”

方多病縮了縮脖子,他與他老子不大熟,見了老子有些後怕:“呃……我……在這裡等你。”

方則仕目光在自己兒子身上轉了兩轉:“有事?”

方多病乾笑一聲,他老子不怒而威,威風八面,讓他有話都說出不來:“那個……”

方則仕目中威勢一閃,方多病本能地摸了摸鼻子就想逃,方則仕卻拍了拍他的肩:“有事書房裡說。”

方多病馬馬虎虎應了兩聲,跟著他老子到書房。一腳踩進書房,只見檀木書櫃,暗墨鎏金的書皮子,四面八方都是書,也不知有幾千幾萬冊,陣勢比方氏家裡的大多了,他又摸了摸鼻子,暗度這陣勢若是小時候見了,非嚇得屁滾尿流不可。

“景德殿中的事我已聽說。”方則仕的神色很是沉穩,“李大人的事、王公公的事皇上很是關心,你來找我,想必也和這兩件事有關?”

方多病心中暗罵,你明知你兒子和那兩個死人關係匪淺糾纏不清,說出話來卻能撇得一乾二淨,還真是滑不留手的老官兒,嘴上卻畢恭畢敬的,溫文爾雅地道:“兒子聽說皇上召見了趙大人等三人,趙大人幾人與李大人、魯大人素有交情,不知趙大人對李大人被害一事,可有說辭?”

方則仕看了他一眼,目中似有讚許之色:“皇上只問了些陳年往事,趙大人對李大人遇害之事,自是十分惋惜。”

方多病又道:“皇上體恤臣下,得知趙大人幾人受驚,即刻召見。又不知趙大人對皇上厚愛,何以為報?”

方則仕道:“皇上對諸臣皆恩重如山,雖肝腦塗地而不能報之,趙大人有心,只需皇上需要用他的時候盡心盡力,鞠躬盡瘁,自然便是報了皇恩了。”

方多病乾咳一聲,誠心誠意地道:“方大人為官多年,當真是八面玲瓏,紋絲不透……”

方則仕臉上神情不動分毫:“讚譽了。”

方多病繼續道:“……厚顏無恥,泯滅良知。”

“咯啦”一聲,方則仕隨手關起了窗戶,轉過身來,臉色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