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城早已看到塢堡的烽火。

但杜預卻沒派出援軍,而是發動城內青壯男女上城牆協防。

自東漢以來,西平就沒過上今天安穩日子,不是羌人作亂就是胡人東侵。

與隴西二地一直是漢羌大戰的主戰場。

百姓早已習慣烽煙戰塵,覺悟都很高,沒有任何怨言的走上城牆。

“兄長,塢堡……”杜展也被派上了用場。

“塢堡只有十八名殘弱,敵情不明,如何出兵營救?我已派出斥候,令他們放棄塢堡,撤回西都。”

西都城兵力最為空虛,此前杜預還派了五百輕騎馳援臨羌城。

現在西都城的兵力捉襟見肘起來。

塢堡與西都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那塢堡地勢險要,可作阻敵之用,放棄實在有些可惜,派五百精銳,就可阻擋十倍之敵。”在杜預面前,杜展完全沒有昔日的懶散模樣,分析的頭頭是道。

“若敵人繞過塢堡,這五百精銳豈不是無用了?敵我不明,一切以西都安危為重。”

杜預雖然一身儒士常穿的鶴氅,但臉上卻沒有絲毫儒弱之氣,該棄就棄,沒有絲毫猶豫,極端的冷靜讓杜展感覺有些陌生。

而在他的指揮下,城牆上絲毫不亂。

火油、木石、羽箭被推上城牆,分散在各垛口,青壯在前,士卒披皮甲在後,壯婦在後運送各種物資。

被郭建經營了十幾年的西平,地勢雖不如臨羌險要,但物資卻極為充沛。

連床弩都有十二架,漢魏時期的床弩,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可遠射五百步。

是以,當初的冶無戴啃下了臨羌城,以及西平其他城池,唯獨無法攻破西都。

杜預以長史身份親臨前線,沉著冷靜感染了不少人。

一切都秩序井然。

除了楊崢的兩個侍妾……

春娘和阿憐都大著肚子。

“賊人唯一的機會就是偷襲,既然西都城有了準備,賊人也就不可能破城,還望二位夫人保重身體。”杜預苦口婆心的規勸。

春娘膽小怕事,躲在阿憐背後。

但阿憐出自伐野部,自幼便能上馬彎弓。

而羌人女子,性烈如火,聞聽賊人來襲,無論如何也坐不住,挺著大肚子也要上城巡視。

不過效果非常好,青壯與士卒見她二人都上了城牆,士氣大漲。

尤其是羌人,直接稱呼阿憐為主母。

原本若隱若現的隔閡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杜預卻若有所思。

想起當初李彌送入都督府的竹簡:暗結羌人,常懷董卓之志……

以前是隴西的一個小小西部校尉,自然無人可信。

包括夏侯玄在內,全都一笑置之。

但現在已是秩比兩千石的護羌校尉。

當然,杜預也明白憑楊崢的實力,跟當年的董卓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而現在的雍涼也不是當年董卓時代可比。

與楊崢相處的時間越久,杜預心中越是忐忑。

總感覺他與雍涼其他將領有些不一樣。

更不願看到他誤入歧途。

“將軍在外征戰,此城安危就拜託諸位了。”場面話都是由春娘說出口。

“夫人放心,此城萬無一失。”杜預回過神來,拱手道。

二女巡視了一番,也就沒有繼續在城牆上礙事,被侍女們扶下城牆。

杜預鬆了一口氣,望向曙光中朦朧而模糊斜風塢堡……

塢堡之下,一百甲士輕易攀上城牆。

三百人攻不下,一百人反而施展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