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南營十幾騎已經趕來,楊崢滾鞍下馬,拜在陳泰面前,“屬下楊崢拜見陳公、許侍中。”

許允目光幽幽,神色複雜。

而陳泰的目光冷如寒霜,“楊崢,你好大膽子,擅自攻打金城,此為謀逆作亂!”

如果楊崢還是幾年前駱谷中的楊崢,說不定還真有些心虛。

“鄧艾擅自攻我,殺大魏將士與百姓,都不是謀逆作亂,屬下驅趕亂軍收復金城,卻是謀逆作亂?還望陳公還西平士民一個公道。”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更不能撕破臉皮。

華夏幾千年的傳統,任何事一旦上升到嘴皮官司,這事基本上也就不了了之。

對於陳泰,楊崢還是抱有相當敬意的。

“此事不妨稟明朝廷,自會有公斷。”許允忽然開口道。

楊崢心中一動,暗道自己真是遲鈍,居然忘了上書朝廷。

這是一個很大的疏忽。

有時候真相是什麼不重要,態度才是最重要。

以後會不會再兵戎相見,那是以後的事,而現在,司馬父子需要這個顏面。

楊崢的目光與許允輕輕碰觸,而他卻頷首淺笑。

“崢願聽明公處置!”楊崢拱手道。

陳泰盯著楊崢,“鄧艾之事,某自會上書彈劾。”

楊崢一陣無語,有司馬懿在,你就是彈劾一萬次,也不會有用。

上一次鄧艾攻打夏侯霸的允吾,陳泰也說過要彈劾。

鄧艾不僅沒有受到牽連,還一躍成為雍州刺史。

“多謝陳公!”楊崢有氣無力的奉承了一句。

“金城之亂既已平息,你可以領軍退回西平。”陳泰話鋒一轉道。

這場對話終於進入實質性階段。

楊崢得金城,則可以反過來壓制武威,陳泰收回金城,則西平西海還是被涼州抱進懷中。

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楊崢豈能後退?

吃進嘴的鴨子,還能讓它飛走不成?

不過陳泰身為涼州刺史,收回金城合理合法。

倒讓楊崢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金城羌胡未定,一直是雍涼致亂之源,為了雍涼之穩定,屬下暫時不能退兵。”楊崢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對陳泰的敬意是敬意,但利益是利益,該爭的時候一定要爭。

陳泰冷笑一聲,“羌胡不勞你操心,某麾下兒郎自會討平。”

楊崢寸步不讓,“屬下為朝廷護羌中郎將,職責在身,不敢有半分鬆懈!”

漢代護羌校尉幾乎與涼州刺史平齊了,權力極大。

護羌中郎將權力也不小。

而且陳泰沒有持節、都督雍涼諸軍事之權,楊崢可以反駁他。

權力的本質是掌握多少實力。

楊崢橫跨西海西平河曲偌大的領地,真發起狠來,砸鍋賣鐵,弄出一支“十萬大軍”不難。

而陳泰剛剛赴任涼州,河西五郡的情勢比西平更復雜。

內部豪強勢力更大,從漢末起便在此盤根錯節,外部鮮卑、匈奴、羌胡……

短時間內,陳泰不可能對涼州完成整合。

“何必如此啊,兩位都是國家西北之柱石,此時朝廷會有公論,兩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許允和起了稀泥。

楊崢不禁對此人再次刮目相看,這個時候開口,剛好避免了自己與陳泰的正面衝突。

當然,很可能也是陳泰故意安排的。

陳泰冷哼一聲,卻對楊崢沒有辦法。

楊崢則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還是說明白為妙,西平我吃定了!

心中這麼想,到了嘴邊卻頗為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