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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湊近,低而森冷地問道:“您是準備主動懺悔、還是由我揭發您的所有罪行?”
托馬斯身邊的神官為聖女威勢所懾,紛紛向一旁挪開。
紅衣主教額前的白髮微微濡溼,髮尾下冰藍的眼珠好像真的成了不化寒冰的一部分,混沌、死氣沉沉,再無往日的銳利。他抿了抿嘴唇,忽地起身。椅子在他身後發出刺耳的拖地摩擦聲,托馬斯擠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弧,低沉地道:“是,這條項鍊是我命人打造的。”
西莉亞顯然也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輕易地坦白,不由戒備地抬了抬眉毛。
托馬斯有些好笑地盯了她一眼,眸中又恢復了幾分大主教的威嚴與從容。他嘆息似地說道:“勝負已分,我沒有興趣像落水的野狗一樣掙扎,那樣太過難堪。”
他頓了頓,環視身周神色各異的擁護者、下屬和潛在的敵人,見眾人盡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不由哂然一笑:“我的確說過謊,而且不在少數。但這一次我不會違背本心隱瞞真相,”他幾乎是調侃地再次看了西莉亞一眼,彷彿在諷刺她方才的言不由衷,不急不緩地繼續道,“對,在二十三年前,當我還是弗蘭德斯主教時,一位來自那不勒斯的瑪德琳女士前來向我懺悔,我就此與她相識。”
“雖然我並不能斷言,但就暫且容許我假設在座各位對激情的罪孽並不陌生。”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又是自嘲一笑,“我也許比我真實的年齡看上去要年長,而那時……我毫不猶豫地投入了罪孽的最深處。如各位所想,如里爾和聖女大人的指控,我有一個名為喬萬尼的私生子,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應當剛滿二十二歲。”
廳中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托馬斯繼續說下去。可主教卻只是搖了搖頭:“喬萬尼出生半年後,我就離開了弗蘭德斯,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和瑪德琳。而這條項鍊就是我在離開前命人打造,給瑪德琳的留念。”
“那麼里爾所說的……您每年給予那位瑪德琳錢財的事……”馬歇爾長老鼓起勇氣發問,似乎想借此將自己與里爾之死的關聯徹底撇乾淨。
“我將支援母子兩人生活費的活計託付給了弗蘭德斯的一個可信賴的友人,我不準備在此將他的名字透露,因為這並沒有意義。”
芝諾發出帝國人特有的曖昧不明的輕笑,假模假樣地恭維道:“您真是品德高尚,那位友人定然會對您感激不盡。”
這句諷刺著實辛辣,其餘長老會成員不由對他側目,有人明顯地皺了皺眉:芝諾是長老會中唯一的帝國人,而西陸拉丁人對帝國的觀感向來不佳。即便托馬斯有罪,但一眾拉丁人顯然還是不甘心被一個輕浮油滑的帝國人諷刺。
馬歇爾誇張地咬咬牙,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那麼里爾的死是否與您有關?”
“很遺憾,我與他的死無關。”托馬斯說著再次看向西莉亞,語中飽含深意,“坦白說,事到如今我仍然不認為他真的有什麼證物……至於您是怎麼弄到這條項鍊的,還要請您替我解惑。”
西莉亞走回宣講臺邊,笑笑地道:“怎麼弄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的確是您罪行的證物。”
托馬斯將代表主教身份的紅色小帽緩緩取下,向眾人微微躬身--這大約是很多年來,他第一次紆尊降貴地這麼做:“之後與羅馬那裡交接的事,就交給諸位了。”
語畢,這位發頂微微見禿的主教從目瞪口呆的神官們身邊走過,儀態雍容地離開了教廷。
方才一直筆耕不輟的書記員愣愣抬頭,不太確定地向長老會各位徵求指示:“眾位大人,審判是否已經結束?”
“看起來我們必須與羅馬的樞機主教們談一談。”長老中以掌握司法多年馬歇爾最為有資歷,他此話一出,眾人自然毫無疑義地點頭。但里爾的死因仍舊是未解之謎,馬歇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