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您準備怎麼辦?主教和長老會最遲明日就會回來,您不僅毀了牢門還給人灌藥,托馬斯真的會容忍您這麼做?”

“親愛的瑪麗,你還漏了一條--擅自進入欣嫩谷監獄。”西莉亞看著瑪麗錯愕的神情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解釋說,“按照律典,沒有主教或長老會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欣嫩谷監獄。”

瑪麗張張口,驚呼道:“所以您是利用那些守衛……”她隨即意識到門口的守衛很可能會聽到她的語句,便硬生生壓低了音量:“您還真是一口氣將主教的權威得罪到底了。”

“托馬斯承諾不會就此放過里爾,我只是先行滿足了自己的願望。”西莉亞說著已經走到了監獄門口,她向兩個守衛微微一笑,轉而抬頭看了看天色,慢悠悠地朝北塔走去。

再次回到北塔時,塔底和二層的臥室都已經整理完畢。瑪麗一臉挑剔地上上下下巡視了一番,才頗有威嚴地向西莉亞行了個禮:“聖女大人,請您過目。”

平心而論,北塔的陳設比往昔要簡樸了太多,這樣的佈置對聖者而言幾乎可以說是簡陋。但西莉亞本就對起居不苛刻,況且神殿又被劫掠一空,因此她就沒對本就戰戰兢兢的眾多奴僕發作。

等西莉亞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夜色也已然降臨。為了今日的倚仗,西莉亞日出前便從北城動身;與托馬斯等人的一番交鋒又頗為耗費心神,因此簡單用了晚飯後她便困倦起來。她索性令瑪麗放下床帳,盤腿坐在床褥上打算早些休息。

沒過多久,輕而穩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有人敲了敲門。瑪麗回頭確認了一番臥室中的狀況,便向外迎了出去。

也許是為了不打攪聖女休息,來人和瑪麗的聲音都壓得很低,但西莉亞還是毫不費力地分辨出了另一人的嗓音。她想了想,將剛剛解開的罩袍披回身上,微微撩了床帳問瑪麗:“盧克爵士帶來了什麼訊息?”

瑪麗猶豫了片刻,側身讓出一條道:“盧克爵士,您進來說吧。”

聖殿騎士卻在房門外緩聲婉拒:“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既然西莉亞大人已經休息,我明日再來。”

“我還沒休息,今日事今日畢,請您但說無妨。”西莉亞的態度頗為堅決,她說著將床帳向下一拉,將對方還未明言的禮數問題撇清。

盧克里修斯默了片刻,緩步踱到門邊,側眸看向瑪麗。女僕聳聳肩,低聲道:“我到門外守著。”

房門被瑪麗帶上,房中頓時只剩西莉亞和盧克獨處。

蠟燭燈焰投下暖黃的微光,煙氣嫋嫋的,將本就輕薄的紗帳點亮,兩人輕而易舉就能分辨出帳子另一端之人的輪廓。彼此的影子隨著燭火的顫動輕輕搖曳,偶爾相觸進而相接。於是兩人的心頭好像也起了一陣煦風,吹皺了心湖、動搖了心火。

曖昧的光影令室中普通香料的氣味也顯得濃稠起來,盧克無措地呆站了片刻,才輕咳一聲開口:“北塔眾人的底細我已經查清,日後相關線報出入的事……如果您願意,可以交給我。”

他審慎的措辭令西莉亞莞爾,她不由刻意逗他:“如果我不願意呢?”

簾幕外頭的人無言地低下頭,西莉亞只憑一個剪影便能想象出對方此刻的神情--騎士定然顯得有些無措,卻又習慣性地保持著平靜和恭順的外表;他的唇線應當抿得很緊。

“那麼我會將眾人的情況一一告知您,要怎麼處置他們、之後該怎樣做都由您判斷。”盧克終於一板一眼地給出回答,但語氣卻有些生硬。

西莉亞輕輕一笑。

笑聲隔了一層阻隔便有些悶悶的,使她的聲音有些失真,彷彿來自夢中。騎士下意識抬頭,卻正好瞧見聖女指節瘦長的手從床帳邊沿探出,將柔軟的布料捲起來。

盧克應當、也能夠立即低頭,以避免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