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信奉您的信眾雖都是凡人,卻都願為您效力。西莉亞大人對這個世界也十分了解,懂得如何力所能及地使用軀體和您的力量。”

他頓了頓,露出毫無畏懼的微笑:“恕我直言,無需直接降世便能戰勝摩洛神,那更加能證明您的強大。”

盧克這話幾乎是在挑釁。

喜怒無常的神明大人卻很吃這套,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她突然沉默了片刻,好像在和其他地方的什麼人對話。而那交談的重要程度足以令神明暫時集中所有注意力。

盧克緊了緊唇線,握拳用力到手掌生疼卻渾然不覺。

“吾知曉了。”神明自顧自點點頭,“吾暫時容許她繼續使用這容器,等到時機成熟再議。”

金髮青年閉了閉眼,啞聲道:“是。”

“盧克里修斯,”對方突然喚他的名字,他稍抬眸,神明紫色的眼眸莫測地閃了閃,“沒想到汝這樣有趣。”

沒等盧克反應過來,神明便乾脆地閉上眼。

室中瞬間被強光填滿。須臾的光明過後,窗邊人的身體軟綿綿地向下坐倒。

盧克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將她接在懷裡。

銀白的眼睫顫動數下,終於完全顯露出其下的眸色。虹膜邊緣有一圈醒目的紫色陰影,但這雙眼是灰色的無疑。懷中人眼神濛濛地盯著他看了須臾,神情驟然發生變化。

她不假思索環住他的脖頸,緊緊地貼上來。

室中壁爐的柴火燒得很旺,兩個人卻彷彿還覺得冷,緊緊擁抱的時候身體都一個勁打顫。

瑪麗反手捂住嘴,眼眶也不由微微紅了,轉而從門縫中悄悄溜了出去。

但西莉亞和盧克都無暇顧及這些了。世界一瞬間變得這樣小,他們的眼裡都只有、也只容得下彼此。

無限拉長的對視中唇與唇自然而然相觸,輾轉研磨,額角臉頰輕蹭相貼,熾熱的吐息互相交融。

她的手指穿入他的發,時而揪緊時而鬆開;他的指掌托住她後腦,另一隻手卻在後背腰際來回摩挲。

這個吻狂熱激烈,卻又因為壓在頭頂的絕望而顯得苦澀。

等他們稍分開時,都覺得幾乎要窒息。

西莉亞雙手捧住盧克的臉頰,垂眸顫聲道:“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盧克痛楚地擰了擰眉,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分明想要安撫她,言辭卻背離了本意:“剛才我意識到這點時,我……寧可立即死去。”

西莉亞嚴厲地噓了口氣讓他不要說下去,自己卻慘然笑道:“不,您會活得長久且康健。”她隨即哽得說不出話來,僵著面孔囁嚅了半晌才別開臉去,幾不可聞地喃喃:“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明明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為何黑暗要再次鋪天蓋地地澆下來?

而且這一次攔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同為人類的敵人,不是身份之差,不是權力名譽,是根本無法丈量的強大存在,是神明本身。

他們到底該怎麼逾越這根本無法丈量的幽壑?

盧克臉色同樣蒼白,卻緊緊抱住她,在她耳畔輕聲細語:“還有辦法,肯定還有辦法……現在您不是回來了嗎?”

西莉亞卻無法就此平靜下來。她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了神明的強大,更發覺了自己的渺小。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她隨意還是用心地過活,她的意願她的人生都毫無意義!

她只是神明手裡毫無反抗之力的工具,即便這一次僥倖奪回了身體,可誰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天知道那時她是否就會被永遠地回收?

情感激盪之下,西莉亞罕見地歇斯底里起來。

一瞬間,她痛恨所有人,包括自己。她第一次覺得,如果從來沒有愛上盧克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