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待了近一日。

所為,便是院中那個身量瘦削的孩子。

劉能明明說是一個丫頭,但迫使李府讓步的人口中,稱的卻是少年。

從汪清直夫妻口中,他聽到的也是女童。不知哪個環節出了錯。

李長膺眯起眼睛細看,依稀從竹傘灑下的陰影中,看到一張清秀的臉龐。

她眉毛很濃,眼神晶亮,手指纖細。

這樣的相貌。再加上男主扮相,怪不得被混淆了性別。

他指甲輕輕刮過茶杯,放回桌子上,笑著說:“原來這就是辛夷,鍾靈毓秀,將來必然出落的伶俐可人。”

自家孩子被誇獎,汪清直喜上眉梢。口中卻說:“哪裡哪裡,不過有幾分小聰明,又兼任性罷了。這孩子,非要到鎮上學堂讀書,不料還真讓她進去了。”

以辛夷的年紀,就算是男孩能進學堂。著實是件驕傲的事兒,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兒。

李長膺在心中反覆考量著,面上卻極力擺出慈祥的神情。

若是能借機和上面搭上線,他這也算因禍得福。

青松拎著書箱,放到了廂房。

辛夷徑直往堂中走去。她本在心裡組織語言,想讓二老別為她退學懊惱。

堂中不速之客,讓她打起了精神。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見她進來,汪清直面露笑容,介紹到:“囡囡你回來了,這是李家家主,特意前來賠禮道歉。”

李家家主,辛夷咯噔一聲,目光移到了來人身上。

他年約五旬,看上去比汪爺爺年輕許多,鷹視狼顧,足可看出年輕時是個狠角色。

她所知的李家,只有李記胭脂鋪的主子。一家之主,親自來道歉,她是不是聽錯了。

手指在袖子中稍微收緊,辛夷禮貌頷首:“牢您大駕,晚輩惶恐,只是您為何致歉?”

按理說晚輩見長輩需行大禮,辛夷對李家厭惡,自然不願折腰,故而只頷首了事。

詢問理由,更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是不讓他親口道個子醜寅卯,辛夷又不甘心。

李長膺心思狹隘,辛夷輕慢的舉動,惹得他心生不快。

但想到接連出現在府中的兩家人,他只能按捺住怒氣,好聲好氣的解釋:“賢侄女兒,一切都是誤會。李某也是剛聽說,手下竟辦出如此荒唐事兒。不知受傷的小哥兒情況怎樣,李某特地帶來了補品請笑納。”

辛夷眼神往桌子上一瞥,裹著紅紙的藥包,還有狹長的烏木盒子。

這份兒補品還挺豐厚,估摸著盒子裡是人參吧。

堂堂家主出手至少得送給五十年份兒的,拿到藥鋪裡好歹也能換個二三十兩銀子。

青松的打不能白挨,收,她為什麼要不收。

“恭敬不如從命,可憐我那書僮,走在路上也能遭無妄之災。原以為李家仗勢欺人,如今看也是講理的。”

她刻意咬住仗勢欺人四字,後半句輕飄飄帶過。

一個小丫頭在跟前得了便宜還賣乖,李長膺不耐之情愈發難抑。

他咳嗽一聲,遮住心中鬱氣:“賢侄女兒誤會了,這一干事兒盡數是胭脂鋪的掌櫃劉能做的。李某已經將其逐出店鋪,想我李家光明磊落,出了這樣的事兒實在汗顏。”

劉能被趕走了,辛夷又是一愣。

朱文?還是鄭直,到底他們倆誰有這麼大面子。不過一天工夫,李家的態度已然低到了塵埃裡。

但眼前人的話,辛夷是一字都不信的。若無他的指示,手下一個小掌櫃如何敢欺人至此。

李家的口碑,早就敗壞,不是李長膺憑片言隻字能挽回的。

場面上總要能應付過去,她眸光一轉回到:“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