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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宛鬱月旦衣袖略揮,自己站好,並不需她扶持,微笑道:“多謝紅姑娘好意,我自己能走。”衣袖一揮之間,紅姑娘鼻尖隱約嗅到一股極淡極淡的樹木氣味,心中一凜,五指極快地收了回來。他身上帶著“參向杉”,也許是擦有“參向杉”的粉末,這種粉末能和多種毒物結合,化為新的毒物,一旦“胭脂醉”和“參向杉”接觸,後果不堪設想。
好一個宛鬱月旦。她望著宛鬱月旦含笑走出門去,淡藍的衣裳,稚弱溫柔的面容,隨性自在的舉止,卻在身上帶著兩敗俱傷的毒物。好心計、好定力、好雅興、好勇氣,她不禁淡淡一笑,好像她自己……參向杉,她探首入懷握住懷中一個瓷瓶,她自己身上也有,但就算是她也不敢把這東西塗在身上。
如果不曾遇到柳眼,也許……她所追隨的人,會不一樣。紅姑娘靜靜看著宛鬱月旦的背影,他把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留在屋裡,是篤定她不敢在這兩人身上做手腳嗎?那麼——她到底是做,還是不做?轉過身來眼望兩人,她沉吟片刻,決心已下。
聞人壑房中。
宛鬱月旦緩緩踏進這間房屋,這裡並不是從前聞人壑住的那一間,但他的腳步仍然頓了一頓,過了一會兒,露出微笑,“聞人叔叔,對那枚小刺,看法如何?”
聞人壑正在日光下細看那枚小刺,“這刺中中空,裡面似乎曾經蘊含汁液,我生平見過無數奇毒,卻還沒有見過這種毒刺。”宛鬱月旦站在他身後,“聽說這是明黃竹的刺,以‘綠魅’珠可解。”聞人壑訝然道:“綠魅?綠魅是傳說中物,只有深海之中特意品種的蚌,受一種水藻侵入,經數十年後形成的一種珍珠,能解極熱之毒。”宛鬱月旦眨了眨眼睛,“那就是說世上真有此物了?聽說當朝皇帝的金冠之上,就有一顆綠魅。”聞人壑皺眉,轉過身來,“這種事你是從何處聽說?就算皇宮大內中有,難道你要派人闖宮取珠不成?”言下,他將宛鬱月旦按在椅上坐下,翻開他的眼瞼,細看他的眼睛,“眼前還是一片血紅?”
“嗯……”宛鬱月旦微微仰身後閃,“我早已習慣了,聞人叔叔不必再為我費心。”聞人壑放手,頗現老邁的一張臉上起了一陣輕微的抽搐,“其實你的眼睛並非無藥可救,只是你——”宛鬱月旦道:“我這樣很好。”聞人壑沉聲道:“雖然你當了宮主,我也很是服你,但在我心裡你和當年一樣,始終是個孩子。你不願治好眼睛,是因為你覺得阿暖和小重的死——”
“是我的錯。”宛鬱月旦低聲接了下去,隨後微微一笑,“也許她們本都不應該死,是我當年太不懂事,將事情做得一團糟,所以……”聞人壑重重一拍他的肩,“你已經做得很好,誰也不會以為是你的錯,更加不必用眼睛懲罰自己,你的眼睛能治好,雖然很困難,但是並非沒有希望。孩子,你若真的能夠擔起一宮之主的重擔,就應該有勇氣把自己治好,不要給自己留下難以彌補的弱點。”
“我……”宛鬱月旦的聲音很溫和,甚至很平靜,“我卻覺得,看不見,會讓我的心更平靜。”聞人壑眉頭聳動,厲聲道,“那要是有賊人闖進宮來,設下陷阱要殺你呢?你看不見——你總不能要人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保護你!萬一要是喝下一杯有毒的茶水,或者踏上一枚有毒的鋼針,你要滿宮上下如何是好?身為一宮之主,豈能如此任性?”宛鬱月旦抬起手來,在空中摸索,握住了聞人壑的手,柔聲道:“不會的。”聞人壑餘怒未消,“你要怎麼保證不會?你不會武功,你雙目失明,你要如何保證不會?”宛鬱月旦慢慢地道:“我說不會,就是不會……聞人叔叔,你信不信我?”
聞人壑瞪著他那雙清澈好看的眼睛,過了良久,長長嘆了口氣,頹然道:“信你,當然信你。”宛鬱月旦臉上仍保持著溫柔的微笑,“這就是了。”短短四字,宛鬱月旦神色未變,聞人壑已從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