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看著她,並不急於告之答案。他善於等待,也習慣將疑問藏在心底,他只是想看著對方,靜待下文。

“真相併不是總能戰勝一切。你認為這句話正確麼?”

這個問題,無關痛癢,甚至顯得有些多餘,卻必須回答。

“有時候,必須知道真相,否則,就是死亡。”

“生存和真相,如果二選一,你會放棄哪一個?”

第二個問題,並沒有多複雜。如果連生存都放棄,真相又算是什麼?白幻幽聳聳肩,故作羞澀的笑笑,用著她一貫應付這種話題的方法。

“你想哭麼?”

第三個問題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突兀的響起,措手不及也好,莫名其妙也罷,夜只是看著白幻幽來不及掩飾好那些錯愕,什麼也說不出來。

“很驚訝麼?只是覺得你的眼睛想要流淚。”

算是敏銳還是胡亂猜測,白幻幽沒有太多把握。太久了,她根本連自己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都懶得去體味,悲傷也好,絕望也好,在這個男人面前,根本都毫無意義。

她一直感到痛苦,那痛苦早已不光是在心底。她不能對任何人說,也沒有人能理解,她也不求有人能夠真正明白。如果真想問她為什麼,那就先告訴她,甄兒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那個笨笨的小助理會做出那種事情?

那一夜,顧幻璃做出的反應,除了震驚、痛苦、脆弱,還有竭盡全力生存下去,她不知道還有誰能夠依靠。她需要一個答案,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她無法接受。

“你在想什麼?”夜似乎好奇於白幻幽詫異無措過後,麻木的近乎毫無表情的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我要不要拿一個本子記錄接下來你要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雖然死裡逃生,可是,幕後黑手還是達到了他的目的。那種比四周懸浮著汽油味以及滾燙的溫度,那種窒住靈魂的恐懼,那種肌膚被灼燒並且最終留下的印記,縱然隱滅,終究還是在生命裡留下了再也抹殺不了的痕跡。

不管到底是誰,他真得做到了,讓那種恐懼永遠留在她心裡。伴著痛,享受著永恆的懷疑和憂慮……

信任誰?利用誰?屈從誰?懲罰誰?

這是在她做復健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思考的問題。處在弱勢,她唯一擁有的,就是這副皮囊。而夜所代表的黑暗國度,再一次將大門像她開啟,只要他開口,就不會再有任何退路。

“如果設計稿沒有問題,我想,一週的時間足夠打版和車位。只是,夜先生選好展示它們的模特了麼?”

“你認為呢?”

白幻幽看了眼零和南星,然後毫無疑問地一攤手,“下週四,我會將衣服帶過來。”

“可以出去了。”夜如此說道。

白幻幽有些愕然,但她轉念想想,一週的時間她並不是等不起,所以,她很自覺的轉身,準備離去。誰知,卻看到原本在屋子裡的零和南星悄然離去,並且隨手將屋門闔上。白幻幽心裡排演著千萬句解釋或是抱怨的話,卻在夜走到她面前時,全部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站在她面前,高出白幻幽半個頭的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沒等她發出半句疑問,夜揚起右手,狠狠地給了白幻幽一個耳光。

“啪”

聲音很乾脆很清亮地迴盪在房間內。

開始只是麻木,一會兒之後,左頰開始火辣辣的疼。

第一次,他打她。

第一次。

“連最簡單的偽裝都做不好,看起來,我真是白教你了。”

過了很久,白幻幽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原來,他是為了潛伏到醫院調查母親卻被父親抓到的事情懲罰她。

白幻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