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他就不妨馬虎些。她的左頰,有一顆迷人的黑痣,看在“黑痣”的份上,應該克己些。

他正想得高興哩——

突然,一種尖銳駭人的語聲,直送到他耳邊說:“朋友,站起來!漂亮點,不要動!”

他在一種出乎不意的驟然的震驚之下,驀地睜圓了眼,一看,一支手槍隔桌子對著他,槍口正指向他左胸口。

嗯,昨夜裡那隻日本走狗吃槍的老地方!

他呆住了!說不出話來。

“站起來呀!”槍口一揚。

他只好無可奈何地站起來,伸伸腰,走近些圓桌,故作鎮定地說:“親愛的,你做什麼呀?”

“用眼睛看吧!”語聲還是那樣甜。

在這一震之間!他方始想起。這女子所說的SW咖啡,是什麼意思,原來,她手裡拿著的,正是一支smith and Wason牌子的小左輪sw!

這位藍色死神執槍的姿勢非常美。槍口帶點斜,是一種老手的樣子。從執槍的姿勢上可以推知她的心裡,真的要開槍。

而且,那隻槍的式樣,也玲瓏得可愛,絕細的藍鋼槍管,配上刻花的螺甸槍柄。這樣可愛的一個人,執著這樣可愛的一支槍,好像令人死在槍口之下也會感到非常樂意似的。

然而魯平卻還不想死,他急得身上發黏,他在渾身發黏中歪斜著眼珠,懶洋洋地說:“你,真的要開槍?親愛的。”

“事實勝於雄辯,看吧!”藍鋼管子又一揚。

只要指尖一勾,撞針一碰,一縷藍的煙,一攤紅的水,好吧,陳妙根第二!

魯平趕快說:“小姐,你要驚擾你的鄰居了。”

“我沒有近鄰,難道你忘了。”

他方才想起,這宅神秘的小洋樓,四下確乎是脫空的,夜風正從這女子背後一扇開著的窗裡飄進來。街面上沉寂如死。

她臉向著那座收音機,撅撅紅嘴唇。收音機中吵鬧得厲害,那位表演鴨子叫的小組,正在播送最後一次的歌唱,所謂“臨別紀念”。好吧,這條藍色小毒蛇,每句話都有深意的。

他又趕緊說:“你多少要驚動點人。”

他以不經意的樣子,再向那隻桃花心木的小圓桌移近一步,想試試看,有沒有生路可找?

“退後去些,站住!”這位美麗的藍色死神,先自退後一步,逼住魯平也退後一步,她等魯平站住之後也站住,使雙方保持著一個不能奪槍的距離。

在這樣的局勢之下,卻使我們這位紅領帶的英雄,感到沒法可施。他急得默默地亂唸咒語:唸的大約就是“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那種咒語。有一件事情,使他感到不懂,她為什麼不馬上就開槍?難道,她還存著貓兒玩弄耗子的心理嗎?

他忍不住冒險地問:“那麼,為什麼還不動手?親愛的。”

“先生,別性急哪!馬上,我就會醫好你的討厭的貧血症。不過我還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

“說吧。親愛的。”

“剛才,我還沒有看到你全副的脾,就打算在別的地方放平你,我幾乎造成一種錯誤了。”

她在得意地發笑,格格格,她這執槍發笑的姿態,美到無可形容。她的胸部是袒露的,玉色的曲線在起波浪線。

濃香正從圓桌對面噴射過來。一條愛與死的分界線。

魯平在一種“橫豎死”的心理之下,索性儘量欣賞著這顆迷人的小黑痣。他把腳步移近些桌子,譏刺地說:“小姐,我看你是畢竟有些顧忌的。”

“顧忌?嘿!”纖肩一聳。“顧忌槍聲嗎?別忘記。昨夜我們能用大嗓子的‘Leuger’槍,難道今夜倒會顧忌這小聲音的Smith?”

魯平把視線飄落到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