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就包括著一批這樣的手槍。其後,日本侏儒卻把這批槍的一小部分,分發給了幾個高階的中國走狗,以供殘殺中國志士之用,這是這種槍的唯一的來路。除此以外,在別一條路上,不會有這東西。由此一點,可以推知,這位剛被送回家的陳妙根先生,過去,他跟日本侏儒也曾有過關係。進一步可以推知,那個兇手,也正是死者同夥中的一個人。像這樣的推測,大概離題不會太遠吧。

這時,那個壞蛋張槐林的名字,不覺又在他的腦角,輕輕地一閃。

他把這支槍,連同那顆子彈與彈殼,一同送進他自己的衣袋。嗯,這也算是倒黴的接收品之一。

他繼續輕吹口哨,從屍體右側繞過了方桌,踱到屍體的斜對方,就在那隻輕便沙發之中坐定下來。接上他的煙,閉眼、養神、沉思。

窗外,雨的尾巴沒有停,簌簌簌,簌簌簌。

公園路上偶然還有粘膩的車輪在滑過。

室內所有,只是靜寂、靜寂,再加上靜寂。

靜寂帶來了一個問題,使他感到訝異,他知道這種穿大洞的“Leuger”槍,發槍之際,聲音相當大。即使說,這屋子的二層樓上完全沒有人,難道,三層樓與樓底,竟也沒有人?就算這宅洋樓裡面整個沒有人,但在發槍的時候,公園路上的行人,應該沒有完全斷絕,附近的鄰居應該不曾整個睡靜,為什麼竟沒有人被這巨大的槍聲所驚動?並且,那個大膽的兇手,為什麼竟也並不顧慮到這一點?

他的眼球轉動了一陣。

砰砰砰,砰砰砰!他的耳邊好像浮起了一片幻聲。他在露出微笑,他明白了。

他以靜待理髮那樣怠惰的姿態,安坐在那隻克羅米沙發之中,深夜的寂寞,使他止不住連連打哈欠。於是,他把疲倦的眼光,不經意地再度溜上桌面。

有一小疊對摺著的一萬元票面的偽幣,在那具電話臺機之下,塞住了一小角。起先,他早已看見,而並不曾加以注意。這時,他從沙發上面無聊地站起來把這疊紙幣,抓到手裡隨便翻了翻。這疊紙幣,除了最外層的偽鈔,內中還有幾張法幣,幾張美金,與兩張一元的美鈔。數目的價值,大概只夠換幾聽紙菸。一個接收員是難得也會廉潔一下的,為了表示偶然的廉潔起見,他以不值一顧的態度,隨手把這一小疊紙幣,仍舊拋回到桌面上。

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再值得注意。雨仍在滴瀝,死屍在沉睡,他的眼皮在加重。

看手錶,時間已近一點三十分。

假使自己並不準備跟這死屍做長夜之談的話,這該是可以動身的時候了,他想。

好吧,開步走。

丟掉了煙尾,伸個懶腰。輕輕吹著口哨,走到門口,當他拔出短閂,把那扇門開成一道狹縫時,忽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重新又回到屍體的一邊他揭起那方玻璃板,把那大批女人的照片,捋在一起,疊齊整,全數裝進了他的衣袋。

這一舉動,並無深意,那不過因為他是一個“色的愛好者”,他很願意繼承死者之遺志,把這一組收藏品,好好保留起來。散失了是未免可惜的。

順便,他把那疊已經扔棄的紙幣,一同裝進了他的錢夾——記著,那只是順便而已。

他向那位密斯脫陳,輕輕道聲晚安,然後,拉開門,頭也不回,揚長而出。

甬道里面還跟剛才一樣靜。

為了避免飛簷走壁的麻煩起見,他不打算再走原路。他大模大樣走向那樓梯口,大模大樣從樓梯上走下來。

快要走盡樓梯的時候,驀地,他被一種來自黑暗中的細微而又沉悶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那種聲音非常奇怪,像是一個鬼,躲在黑暗之中輕輕嘆著氣!

哎呀!這是什麼聲音哪?

他趕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