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出了“媽哈哈”的曲子。

所以,當阿達與那位孟律師走出他的“公館”時,他們不但無條件收回了那顆被劫掠的心,同時他們在這主要勝利之外,還從這個屈服者的手裡,得到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小小收穫。

戰勝就有利益,這大概就是現代人所以努力於戰爭的唯一原因了吧?

走在路上的時候,阿達笑著向那位大律師說:“你知道,為什麼我的綽號,要叫做‘吃角子老虎’?”

“誰知道你的意思嗎?”大律師不很熱心地回答:“單就我所知道的而說,你的大號,至少就有一百個,我真弄不清楚,你今天所用的,是一百個中的第幾個?”

“這也許是我的第一百零一個的綽號;換句話說,這是我的新綽號,是特地為了這件事情而專取的。——你看,我們費了好些口舌,在這個傢伙手裡,只弄到了區區一萬元。哼!一萬元在眼前,不是一個等於角子的數目嗎?我老早就知道,在這種人身上,原是擠不出什麼大量的血來的。”

“所以你把你自己稱為吃角子老虎,是不是呢?”大律師聳聳肩膀。

“最討厭的是,那個傢伙自己不歡迎支票,而結果卻把一張支票付給了我。不過我是不怕他會少半個錢的。”阿達說時,他把手裡那張銀行契據,小心折疊起來,藏進了他的衣袋;這等於那架吃角子的機器,已把籌碼吞吃了下去。連著他說:“孟律師,現在我委託你,把這紫絨盒子裡的東西,代我去轉交給我們的少奶奶。順便請你代我辭掉汽車伕的職位。至於工錢,那夜開車出去兜風的時候,我也算收到啦。”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還在閒談。

“假使這一次她不遇見你,不知道這本戲將怎樣唱下去?”大律師說。

阿達搖搖頭。

“其實,一開頭她就該把失落的那顆心的實情說出來,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呀。”大律師繼續發表意見而加上批評,“她太沒有勇氣了!”

“但是你不能單怪她沒有勇氣。……”阿達又搖頭。

“我看她有點可憐。”大律師連忙改口,“她在這件事裡,好像完全沒有什麼錯。要說她錯,除非怪她先前不該揀著那個太有錢的人去嫁。”

“你的話,也許不對,也許對。”阿達說:“我在郭公館裡住了這許多天,多少也看出了這位少奶奶的一點性情:她好像一隻籠子裡的小鳥;她憎恨籠內的苦悶,又貪戀籠內的安適,她羨慕籠外的自由,也害怕籠外的空曠。飛吧,她怕籠子的阻礙;不飛吧,又怕籠外有人譏笑她。她暫時不想飛;而有時還要找些不想飛的理由,自己騙騙自己。她就是這樣一個心理矛盾的女人。於是乎有些人們,就捉住這種心理,在她的身上出些花樣。”

這一回是大律師在搖頭了,原因是他無法理解這些較複雜的話。

阿達向他看看,改換了談話的路線:“有一件事我想勸勸這位少奶奶:以後對於不論什麼人,她應該張開眼來,把面目看看清楚才好。就說她的那位親戚餘先生吧,她以為他是好人,卻不知道他和那個程立本,完全是同謀。據我料想,這個姓餘的傢伙,除了在她身上圖謀金錢以外,說不定還有其他進一步企圖。可是最近,他賭得厲害,也輸的厲害。大概也有什麼把柄落到了程立本手裡,以至受了要挾,才草草演出了這個下流的戲劇。以上,一半是我打聽出來的事。你看他是好人嗎?”

兩人將近走到了分路處,阿達還在說下去:“再說我吧!我在這件事裡,無條件把她拉出了泥潭,在她心目之中,必定以為我是一個大大的好人,或是什麼‘俠客’之類了。假使她真這樣想,那又是大大的錯誤了。事實上我到她家客串車伕,也為聽得她家用不了的錢太多,所以想混進門去變點戲法。結果,我見她家囤積了兩代的孀婦,使我不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