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道初染打量的目光,她抿唇仰面輕笑:“真是漂亮的桃花啊。。。。。。”

“是麼?”初染不動聲色,故意問道,“不知比起棲鳳居的,夫人以為如何?”她記得紫笙說過,棲鳳居的桃花常開不敗,永不凋零,而水芙蓉,是唯一一個活著從裡面走出來的人。

聞言,水芙蓉迅速斂了怔忪,跟上了初染的步子,冷了冷眼,神色漠然:“我們此行並非是來賞花。——怎麼,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擋在面前的手,她頗為不悅。

“沒什麼意思,只是——”初染依舊是一副拒人於千里的模樣:“只是這裡,不歡迎外人。”

“你這是在耍弄我不成!”水芙蓉斥道,想她硬生生壓下脾氣才跟她走的這一趟,現在她居然用如此蹩腳的理由將她拒之門外?!況且,她不信這個女子,一點也不!

“我並沒有強迫你。”面對水芙蓉的怒氣,初染只是簡簡單單一句,便把她堵地啞口無言。“如果我非要呢?”她不讓步,挑釁地看著初染向園內走,唇邊漾著嘲諷的笑意,“我偏是進來了,你能拿我如何?!”

初染倒是沒生氣,也舉步朝裡去,在一棵桃樹下站定,伸了手摘下一朵,在指尖細細地磨挲,用極漫不經心的語調問她:“夫人當日在芙蓉鎮的時候,可有聽過有關這園子的傳聞?”

水芙蓉聞言臉上驟驚,立了半晌,口中才喃喃出“鬼園”二字。

鬼園,自從多年前一場屠戮,那漫空的血色染紅了半邊天闕,就鮮少有人敢踏足至此,以致於“傾雪”二字漸漸被歲月塵封。

“知道麼,來過這裡的人,都死了。。。。。。”初染一笑,彷彿在說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頭一回,那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雷鈞茌毀了我三棵桃樹,然後,我滅了他滿門!”說著說著,她神色一凌,繼而又面露柔光,彷彿是憶起了什麼,唇邊泛出一抹淺笑:“這是我和他的對方,我不喜歡有人打擾,你也一樣。——這山道只有一條,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叫人去守著。”

“每天這個時候,無論有沒有結果,我都會出來一次。”走了幾步,初染停下來補充。

“等等——”對著那愈走愈遠的身影,水芙蓉忍不住喚住她,欲言又止,“你。。。。。。你會救他的吧?”這句話,她問地極輕,語氣裡有矛盾、疑惑,期盼,還有黯然。

初染沒有回答,甚至連背過去的頭也未移動半分,那挺直的身體停留片刻便又毫不遲疑地向裡走。

冬日落花,兩個女子,一樣的心情。

遠山、晴空、桃花、竹屋,短短四月,再一次踏進這裡,卻多了恍如隔世的味道,熟悉而陌生。

“旋綺”的花骨朵在風中搖曳,整整兩年,它還是沒有開花的跡象,五色蓓蕾依舊牢牢地閉著。許是許久沒人打理,今日看來,甚至有些萎靡,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但在初染觸碰到它盤桓虯枝的那刻,指尖頓時流瀉過一陣溫暖,隱隱約約,似乎還存在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動律,在樹幹的深處,微弱但真實地跳躍著。

初染被這種奇怪的感覺驚得抽回手來,怔怔盯了半晌,又試探性地伸手撫上那粗壯的枝幹。可反反覆覆好些次,她也沒有瞧初端倪,直到指尖在冷風裡凍地冰涼,她才緩過神來。剛才,只是錯覺吧。

竹屋裡擺設如昔,她常躺的軟塌上放著厚厚的毛毯,房中本該燃地正旺的爐子裡還盛著些許未燒完的炭火,南邊的窗子開了一條縫兒,光線透過此處射將進來,透出斑駁的亮影。屋子不大,卻被主人收拾地井井有條,不十分雅緻卻也很是溫馨,處處隨意又總是恰到好處,若不是裡屋堆滿的書落了灰,根本瞧不出這裡已經有日子沒人住了。

找了張椅子坐下,撣去書頁上的落塵,她憑著記憶埋頭一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