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真要一輩子寄人籬下,任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色中。走出瑞王府,前面會有什麼等著她?

撥動銀塊的手指停了下來,她用荷包裝好,重新放入貼身的地方。

繼續忍,在她沒有想到更好的出路前,她會繼續這樣過下去,即使不想她也必須保持“無意”的挑釁,讓九王爺關注自己。

緊抿的唇畔微微向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月光下那抹笑顯得飄渺又淒涼。

如果她有姐姐們的美貌,或許就不必為了保住自己跟弟弟的命而如此煞費苦心,也不會為自己惹來卓三柳這樣一個麻煩的包袱。

閉上眼,一陣苦澀泛上心頭,尚家不會放棄斬草除根的念頭,難道她就會忘掉柳家的仇恨嗎?

不,她不會忘,也不能忘,大娘的自縊,二孃和姐姐們的慘死,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在眼前。

當眼睛再次睜開時,又是那一貫的孤清冷傲,現在她必須是強者,只有強者才能保護年幼的文生。

床頭熟睡的兩張臉一樣的稚氣,可是命運卻截然不同。

“希望王府早點請到奶孃。”她喃喃自語著,伸手撫上卓三柳的小臉,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入暗處的一雙眼內。

看著那兩扇窗戶被關上,一條黑影從院中的樹上躍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赫然是本應就寢多時的卓飛揚。

自從在清雅閣聽到她的傳聞後,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她就像一本書,不翻到最後一頁根本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

今夜他看到了什麼?他居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淒涼,儘管很淡,卻已足夠。

這個名叫柳絲雨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有著絲絲春雨般的細膩與柔情,也有著柳絮隨風般的飄渺,纖弱的身子偏偏承載著巨大的傷痛……

他從來不信她像外界說的那樣,對柳家的一切無動於衷,若是如此,柳二孃不會臨終託孤,一代名伶、閱人無數的柳二孃,必是看出這位孤僻少言的三小姐足堪重任——

卓飛揚的眼忽然眯了起來。孤僻少言是柳家奴婢對柳絲雨的評價,據說她平素在府中與他人亦少有交談,怎麼在他的印象中她卻總是伶牙俐齒、輕而易舉的挑起他的興趣?

一道眉玩味的揚起,他朝緊閉的窗戶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這個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炊煙裊裊升起,緩緩飄散在藍天白雲下。

陽光點點照耀在飄著油花的水面上,一雙泡得發白的手在一大堆待洗的杯盤中忙碌著。

離井邊不遠的草地上,柳文生正不停的將拔起的草葉放進搖籃裡,而那裡面躺著的是瑞王府尊貴的小王爺。

當草葉就要淹沒那無辜的嬰兒時,柳絲雨終於從杯盤反射的白光中抬起頭,看到了那好笑的一幕。

“文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偏偏兩個奶娃還都是一副快樂無比的表情。

在圍裙上擦乾手,她先檢查卓三柳有無尿溼,然後抱起他。

卓三柳。她心頭默默的咬牙,那個九王爺是存心的,三柳,三丫頭,柳家的三丫頭,她一向淡泊的心愈來愈失控,常常有想吼人的衝動。

忍!

“姐姐,抱。”柳文生張開了手臂要爭寵。

一手一個娃兒抱入懷中,她朝廚房定去。

“三丫頭,肉粥熬好了,我給你盛過來。”

“謝謝。”

“真是奇怪,怎麼請個奶媽這麼難呢?”一邊幫她盛粥,徐伯一邊叨唸著。

這一點兒都不奇怪,想來是某人打定主意要看她手忙腳亂、顧頭不顧尾的狼狽樣,她早該知道卓飛揚不是個好人。

“咦,好香的肉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