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一側的印子,看上去就像刮鬍刀的劃痕一樣。但是那之後不斷地有吸血鬼來咬他。這和我們的工作性質有關,因為我們是和流動人口打交道的。也許他們喜歡喝帶點酒精的血也說不定。誰知道呢?

“不管怎麼說,是因為魯普我才開始殺戮的。很多次中的頭一次。那是在四月份……”

10

那是在四月份,空氣裡終於有春天的氣味和感覺了。卡拉漢五點鐘就來到了家園。他先是寫了幾張支票來付這個月的賬單,接下來又準備當天的特色菜,他管這道菜叫蛤蟆餃子大雜燴。其實也就是燉牛肉,但他覺得那個不尋常的名字很有趣。

做好之後他開始洗那些大鋼鍋,其實他不用做那些事的(家園裡從來不缺的東西也就屬廚房用具了),但他一直遵從母親的教導:離開廚房前把東西都弄乾淨。

他拿著一個鍋走到後門,鍋拿在一隻手上,貼著他的臀部,他用另外一隻手去擰門把。他出了門,站在院子的小徑上,想把鍋裡的髒水倒到水溝裡,但他站住了。他看到以前在東村巷曾看到過的一幕,但那時的兩個人——靠牆站著的那個人,另外一個伸出手撐著牆的人——都只是模糊的影子。而現在,他藉著廚房的燈光看得一清二楚。靠牆站著的人頭歪到一邊,脖子露著,好像已經睡著了。卡拉漢認識這個人。

是魯普。

雖然透過開著的廚房門射過來的燈光照亮了這一片,而且卡拉漢也沒有刻意不發出聲響——事實上,他還在唱著洛·裡德的“荒野漫步”——那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他們都像著了魔一樣。站在魯普面前的人看上去有五十來歲,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那人身下的鵝卵石地上放著一隻昂貴的馬克·克羅斯牌手提箱。他仰著腦袋向魯普靠過去,張開的嘴唇緊貼著魯普的脖子右側。那嘴下面是什麼?頸靜脈?頸動脈?卡拉漢記不清了,那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這次敲鐘聲沒有響,但是味道卻強烈得無法忍受。那股刺鼻的味道使他的眼睛淌下淚來,鼻子裡流出了清鼻涕。暗淡的藍光罩住了那兩個人,卡拉漢還看到那藍光有規律地顫動著、旋轉著。這是他們、在呼吸吧,他想。這是他們的呼吸,攪動了身邊該死的藍光。也就是說眼前發生的都是真的。

卡拉漢聽到一種微弱的溼吻的聲音。是那種你在電影裡聽過的情侶激情相吻,全情投入的聲音。

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想幹什麼。他扔下了那個鋼鍋,鍋在水泥地上哐啷一聲,鍋裡油乎乎的肥皂水潑了一地,但是牆邊的兩個人一動不動;他們還沉浸在自己的夢幻裡。卡拉漢退了兩步進了廚房。案板上放著一把用來剁牛肉塊的切肉刀。刀刃閃閃發亮。他在刀刃上看見了自己的臉,他想,好吧,至少我不是獨自一人,我的倒影還在那兒呢。然後他握住了包著橡膠的刀柄。他又重新回到了戶外。他跨過了裝肥皂水的鍋。空氣潮溼而溫和。有什麼地方在滴水。還有什麼地方的收音機在高聲唱著“今夜有人救了我的命”。空氣裡的水分使那邊的藍光有了光暈。紐約的四月,離卡拉漢站的地方十英尺遠——他不久之前還是天主教堂的牧師——一個吸血鬼正從他的獵物身上吸血。而這個獵物則是卡拉漢愛上的人。

“你已經迷上我了,對不對,親愛的?”埃爾頓·約翰唱著,卡拉漢上前一步,舉起了切肉刀。砍下去。刀深深地陷入了吸血鬼的頭裡。吸血鬼的臉分開了,像張開的翅膀一樣。他猛地抬起頭,就像一隻食肉動物突然覺察到比它更大更危險的殺手到來了。他微微彎了彎膝蓋,好像要撿起地上的手提箱。然後又好像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轉過身,慢慢地朝院子小徑的另一端走過去,朝著埃爾頓·約翰的歌聲走去,那歌聲正唱著“今夜有人拯救了,有人拯救了,有人拯救了我。”切肉刀仍然插在那玩意的頭上。每走一步,刀柄就前後晃一下,就像一個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