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蓮大師。老人和藹的面色中帶了一絲令他難以辨別的神情:“居士請先止步一下,貧僧有話要對居士說。”

胤禛雖然心內火急火燎,面上仍是耐心地對擋著自己道的老人合掌:“大師請講。”

“阿彌陀佛。施主雖然醒來,但是居士心裡應該提前有個準備。”

胤禛驚異:“此話怎講。”

“阿彌陀佛。具體貧僧也無法完全言明。施主經此一劫,亦不知是否因為餘毒導致她昏迷太久的原因,她雖然已無生命危險,餘毒也已除盡,但是她的精神和思想似乎受了些損耗;或者說,是有一大部分思想和精神還未能因為她的清醒而一同甦醒。”

胤禛覺得後背有點發涼,心中已經焦急到十萬分:“大師,究竟是怎麼回事?您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老人輕聲一嘆,終於讓開了道:“施主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第80章這是真的

胤禛走到門口,定了定神,才跨進門檻徑直往寤生的臥房去。當初修繕這屋子的時候,知她喜歡寬敞明亮,就將臥室和書房打通,只用紫檀板壁相隔。此刻走到臥房外,透過珠簾,待看清屋內的情景時,他的腳步頓時止住,有點怔忡地望著那個人。

寤生下了床,在屋內四處翻動,像是在找什麼,又像是對什麼都好奇。因為剛起來,還披著長髮;潔白薄緞的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越發顯得瘦了。她拿起繪著花鳥的瓷杯看了看,又在妝奩匣子裡隨意撥弄了一番,這時候,桌案上的西洋座鐘發出“咚”的幾聲清響,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走過去茫然又新奇地盯著那左右擺動的黃銅色鐘擺,向侍立一旁不知所措地兩個丫鬟問道:“這個好奇怪,這是什麼?”

胤禛忽然覺得腳下有點飄忽,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屋內的小竹發現了珠簾後的人,拉了拉小筍的衣袖,倆人對著他行了一禮,喚了一聲“爺”,走過來為他打起簾子,這才令他回神。

寤生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眨著大眼偏著頭靜靜地望向他,臉上的神情從茫然到驚喜,最後對著他咧嘴一笑,撲了過來。

“胤禛!”雙臂緊緊摟住他的頸,她整個人幾乎掛在了他身上,笑得沒心沒肺,“你去哪裡了?我好想你。”

胤禛有點懵,完全忘了該作何反應,只能向一旁目瞪口呆地兩個丫鬟投去詢問的目光。

“爺,主子醒來就是這樣了。不認得好多東西,連小竹和小筍都不認識了,對屋裡的所有東西都覺得新奇,好像……好像是個孩子一樣……”

什麼都不認識了?可是她剛才明明……他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將目光又移到她的臉上,定定地看著她的笑臉,喉中有點乾澀。許久後才艱難地問道:“你叫什麼?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我?”寤生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胤禛心神劇震,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兩人:“她們呢?還記得是誰嗎?”

寤生轉頭看了看小竹和小筍,搖搖頭。

“那我呢?”胤禛情不自禁地問道。

寤生傻傻地笑出了聲:“你好笨哦,我剛才不是還叫了你的名字嗎?這麼快就忘了?你是胤禛啊!”

胤禛的心剎那間被莫大的溫暖、幸福以及震撼填滿——眼前這個人,她可以忘了一切,可以忘記自己是誰,卻唯獨記得他。

這個時候的寤生,正如後來釋蓮大師說起的那樣,除了還保留著多年來循規蹈矩的最基本的生活習慣,她的所有回憶和思想都只剩了一片片零星的碎片,其餘的也不知是損壞了還是丟失了而變成大片空白。

而將這些碎片串聯在一起的,就是“胤禛”。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完全不諳世事的孩子,對一切充滿了茫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