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屏息,卻依然端坐持卷,似乎如此就能兩耳不聞。

“啊啊……噢噢……呼……”

比京城刑部大牢破陋幾個檔次,氣息更濃郁數倍的英德縣獄牢房裡,回dàng著的呻yín喘息也比京城粗豪數倍。

“該我該我入孃的你是在噴濃痰麼,這搞得怎麼nòng啊……”

“細皮嫩ròu的,真是榨人的火頭啊。”

“xiǎo白臉嘛,嘖嘖,這屁股,生得還真不錯,現在是可惜了。”

“後面你嫌就用前面……”

裹著ròu火的對話穿透了牢房裡紛luàn的人聲,隱約傳到了牢房外,幾個正端坐在牢房外大樹下喝酒聊天的獄卒都皺起了眉頭。

一個獄卒問:“黃頭,那傢伙本是轉淨房的,就這麼被丟到大號裡……不會出事吧?”

另一個獄卒點頭:“大號裡全是前陣子趁著匪luàn跳出來作祟的散盜,個個都不是好相與。搞成這樣,萬一那傢伙真是欽差的家人呢?”

那姓黃的獄頭不以為意地搖手:“咱們這是什麼地方?上頭的官老爺不知道,縣老爺不知道,師爺該知道。他要真可能是什麼欽差的家人,還能被轉到咱們這來?”

他點點自己的太陽xùe:“多用腦子想想。”

有獄卒哼了一聲:“那傢伙一進來就胡luàn發作,當自己是大人一般,拿他腰上的墜子,還敢跟我動手,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最早開口那獄卒不再上心,哈哈笑了起來,戾氣橫溢地喝道:“咱們這是什麼地方閻王來也得脫層皮”

黃獄頭嗤笑:“那鄭齊的作派著實不上臉,班房那淨房滿了,咱們這不能滿麼?縣爺師爺還有刑房的人都沒專mén遞話,這傢伙就是由著咱們整治的。”

他揮手招呼著手下:“喝酒喝酒,別再理會,不出人命就好。”

牢房裡,被丟在角落裡的鄭齊正哇啦啦吐著,只覺自己已經在死活之間輾轉了無數遍。

“爺要把你們剁碎嘍,一撮撮拈在嘴裡嚼到爛”

他在心底裡狂呼著,卻不敢吐出一個字,全身上下的疼痛已經給了他足夠清晰的提示,除了屁股和臉面,因為那兩地方對這些犯人來說都有用。

“主子啊……快來救救奴才……”

吐著吐著就癱倒在地,縮著身子悽苦禱告,這一動,屁股上的痛處又發作起來。痛楚之下,卻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在體內生起,那像是……空虛。

鄭齊呻yín了一聲,苦痛裡也多出一分其他味道。

縣城客棧裡,段宏時也悠悠喝著xiǎo酒。

“自有人收拾他的,擔心什麼。”

李肆臉上還帶著憂sè。

“那些獄卒,真敢收拾可能是欽差家人的犯人?”

段宏時輕笑。

“監獄裡的齷齪,不是用心的親民官可知之不詳,更不提那些只在朝堂上浮著的大人們。這些攀著官老爺根子的皂吏們,臉絕不如官爺厚,心未必比官爺黑,可手卻比官爺辣得多。”

“縣獄那些人都是代代家傳的,老子是什麼樣,兒子也差不離。鄭齊那種只見識過富貴的傢伙進去,定會惹得獄卒們往狠裡整治他。若真被那鄭齊懾住,讓他逍遙自在,會有人通報為師的。”

李肆的疑huò還是沒有消除:“可這樣,不還是會有痕跡麼?”

段宏時搖頭:“什麼痕跡?文件上清清楚楚,要出問題,也只出在監獄那些人身上,可他們自有應對之法。就算查下來,一切都秉公辦事,問題最終只會推在犯人身上,絕看不到你我的痕跡。”

李肆這才明白段宏時一定要那個叫蘇文采的刑房書吏填下進班房時辰的原因,這是在根子上掩蓋漏dò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