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他幾乎看不見一個人,只看見一棟棟坍塌的茅草屋,荒草長得比人還高,偶然有幾條瘦骨嶙峋的野狗在草叢中覓食。

“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他登基後的大隋。”

不知何時,高熲出現在楊元慶身後,經過一夜的休息,高熲的氣色好了很多,不再像昨晚那般衰弱蒼白,雖年近七十,但他依然精神矍鑠,只是此時他臉上充滿了悲憤之色。

“你可知道兩岸民是怎麼說他嗎?閻王路過如割草,小鬼路過似抽筋,你聽聽看,他治下之民將他稱為閻王,這是何等悲哀?”

高熲想著他的族人家破人亡,他卻無能為力,想著蓨縣一夜之間被殺掠一空,想著大隋昔日的繁盛不再,望著兩岸的衰敗,高熲不由痛心疾首,老淚縱橫,他再也忍不住振臂而呼:“真是昏君啊!若是勇太子即位,何得今日之禍?”

楊元慶卻默而不語,良久,他扶住高熲道:“閣老,河面風寒,去船艙吧!”

高熲心痛欲絕,顫顫巍巍被楊元慶扶進船艙,他坐下來,卻一把抓住楊元慶的手,注視著他道:“元慶,推翻這個昏君,再立新君!”

楊元慶嘆了口氣,“閣老,高麗大敗,他威望喪盡,大隋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們當靜觀其變,順應天意。”

“有重臣要造反嗎?”高熲何等睿智,一下子便聽出楊元慶的言外之意,注視著他。

楊元慶點了點頭,“關隴貴族已蠢蠢欲動,估計明年之內,有人要先挑頭造反了,卻不知會是誰?”

高熲沉吟片刻道:“以我對獨孤震的瞭解,獨孤氏造反可能性不大,倒是元氏,如果元壽不死的話,必然是元氏先挑頭。”

“閣老認為元壽死了嗎?”

高熲一愣,“難道元壽沒有死?”

“至少我沒有看見他死,事實上誰也沒有看見他死,只是他家人報喪說他死在北平郡,可是北平郡也沒有任何人看見,連太守韋雲起都不知道,閣老認為他死了嗎?”

高熲眉頭一皺,難道元壽是詐死?

這時,高熲又想起一事,他看了楊元慶一眼,眼中有些猶豫,但他還是輕輕一嘆,對楊元慶道:“元慶,你不妨留意一下你父親,他也很危險。”

楊元慶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意,連高熲也知道他父親楊玄感要造反嗎?

高熲微微搖頭道:“其實你祖父就曾有不臣之心,先帝也察覺到了,一方面他很重用你祖父,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提防,今上為何對你們楊家如此忌憚,根子還是出在你祖父身上,元慶,你要好好勸你父親,千萬不要做出頭之鳥,否則會連累到你。”

楊元慶默默點頭,高熲拍拍他肩膀,笑了起來,“去吧!讓我這個糟老頭好好想一想,怎樣才能幫你?”

楊元慶離開了高熲的房間,高熲注視著他的背影,他能感受到楊元慶的內心充滿了矛盾,他不由低低一嘆,如果元慶是皇族,該多好!

楊元慶剛走出船艙,一名親兵跑上前道:“將軍,岸上有人在喊,好像是胖三郎將軍!”

“楊巍!”

楊元慶心中大喜,快步走到船舷,只見東岸上一名騎駱駝者正向他的船隻揮手大喊,那特有的駱駝標誌和龐大的身軀,可不正是楊巍,楊元慶笑道:“船靠岸,讓他上來。”

大船緩緩靠岸,片刻,楊巍和他的駱駝被吊上了大船,楊巍走到楊元慶面前單膝跪下,氣喘吁吁道:“末將楊巍,參見大將軍!”

“你怎麼會在這裡?”楊元慶有些奇怪地問。

“回稟大將軍,卑職從豐州回京城辦手續,又去了東平郡,然後沿運河北上,一路就在觀察船隻。”

楊元慶聽他去了東平郡,心知肚明,便給他使了個眼色,“跟我來!”

兩人走進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