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的痕跡,似乎是梨花木所制的書桌上除筆硯之外,再無他物。

雖然沈淮從小到大隻能拿那種聞著發臭的廉價墨汁練字,但也認識書桌的這方硯品質極佳,雕��蛑揭茶蜩蛉縞��窆げ環病�

雖然大部分東西已經給搬空,被褥、床罩等都是新換,但還是留下許多舊主人生活的痕跡。不知道這裡是宋家之前誰的住處,之前孫淮對其父親的印象極為淡漠,缺乏生活的細節,故而也無法從房間裡的痕跡判斷是否是他“父親”的舊居。

想到之前“沈淮”的種種劣跡以及無法彌補的大錯,沈淮心想給拒以家門之外,另行安排到臨時住處來,他“父親”也不算做得有多過分,畢竟家裡還有一個絕不願看到他出現的人存在,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難免還有些苦澀。

腦海裡一幅幅有關宋家的影像在回放,沈淮有時候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孫海文,還是沈淮,彷彿兩種人格已經血肉融合,從此都交錯在他的人生裡,是他必須要承擔起來的負擔。

打小看到母親給為前途一切都不顧的父親拋棄,看母親在淒涼、孤獨中絕望的死去,沈淮心裡漸有寒意滲出來,有那麼一瞬間,那刻骨銘心的“恨”佔據了他的心。

這種情緒也無從找人訴說,沈淮看到書桌下的橫檔裡有幾疊宣紙,鋪紙研墨,蘸筆寫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又寫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但寫到“……霓為裳兮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怎麼也寫不起接下來的詩句是什麼。

沈淮將筆隔在硯臺上,心想《夢遊天姥吟留別》詩句最是狂捐不拘,自己偏用隸書去寫,也難怪想不起來後面的詩句是什麼,再看看寫下來的近百字隸書,受情緒影響,寫得草草,很是一般,不過近百字寫下來,心間落寞及恨交雜的情緒就消去,唯有此行的目的還堅留在心間。

此時也不便去找陳兵、熊黛玲他們,至少要給東華的人一個他正在跟家人“團聚”的假象,此時這空蕩蕩的房間叫人感到空寂,也只能硬著頭皮住下來。

沈淮本就打算住酒店,隨身就沒有攜帶洗漱用品,見衛生間也沒有準備,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嶽疏乎了,拿著鑰匙走出小區,在附近找了一家新開的超級市場,牙刷、牙膏、毛巾、泡麵買了一些東西,還到附近的書店買了兩本字帖,想著拿練字打發時光也不錯。

在返回的路上,陳丹打電話過來,說是由陳桐陪著在市裡找房子,抱怨市裡找兩套毗鄰而居的房子真難。

鎮上的宿舍馬上就要全部拆除,要是不想住簡陋的過渡房,只能另找房子住。

見陳丹還是不想就此跟他住在一起,沈淮也只能無奈而笑,要她慢慢找房子,市裡總會有合適的房子可租,又跟她說了火車跟熊黛玲及同學偶遇的事情,也說了給家裡人派司機接到臨時住處,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無聊得也不知道要幹啥才好。

電梯裡沒有訊號,等上了樓重新撥通電話,聽著陳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低,沈淮笑著安慰她道:“這些年我做了很多錯事,不受待見也是活該,我都不難過,你也不要難過了……”正說話間看到門口留有一條縫隙,他頓起警惕,他清楚記得出門時是鎖好門,門這時候怎麼會給開啟?

他將手機拿在手裡,躡手躡腳走到門旁,透過門縫,卻見一個身姿綽約的女人正揹著門在餐桌上整理毛巾,心裡莫名的熱流湧動:

明明是別人的人生,然而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背影,情緒還是一下子給挑燃。之前的“沈淮”,要說對宋家人存有感情,也就眼前這個當初跟隨他爸、他媽一起下放到農場勞作,然後陪他成長到六歲才離開,也是宋家唯一到最後都沒有放棄他、恐怕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相信他“改正”的宋家的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