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善誠痛苦地搖頭:“若是我們力氣下得大些,真把南蠻的龍門佔了,也不是今日這般下場。”

那官員哈哈一笑:‘●大人,眼下你們多半還只是破家舍財而已,真有那本事佔了龍門,那就是全家抄斬,一個不留的下場!”

呆了片刻,魏善誠流淚大笑:“沒錯沒錯,眼前這下場,竟然還是好的..“.

江南鹽商,富可敵國,僅僅只是指縫間漏出的奢靡,就在江南造就一個揚州瘦馬,書畫的時代。

而隨著英華崛起,南北相爭,這個時代終於結束了。

蘇州織造府,李煦兩眼發直地重複道:“三千七百萬兩!?”

刑部漢尚書勵廷僅點頭:“這是家中金釒艮其他產業,皇上都留給了江南兵事。江南票行還有一千多萬,這得靠織造跟南面周旋了。

勵廷僅就是江南鹽商案專案組的領頭人,當然,來江南更重要的任務,是把牢查抄的江南鹽商家產。

李煦苦笑道:“皇上還要我跟南面周旋鹽業之事,兩頭怎麼可能都佔住?”

勵廷僅道:“也是一樁籌碼嘛,如今揚州滸墅關也要還給朝廷,織造也能跟南蠻談延期之事,引南蠻掏出銀子來。”李煦瞭然地點頭

:“總之..“..皇上要的就是銀子,現成的銀子。”

雍正四年年末,“倒了鹽商,飽了雍正”一說也傳遍江南。接近二百家大小鹽商,刮出來不到四千萬兩銀子,這跟李肆那一世的乾隆時代完全沒法比。但對雍正來說,一下到手接近兩年的國入,還解決掉了江南一樁隱患,算是一舉多得。

跟收穫相比,失去的也觸目驚心,至少江南鹽業已難握在朝廷手裡。為此雍正作了最大努力,希望亡羊補牢。他一面拔起另一波內務府皇商,借新的鹽引制接手鹽務,一面也透過李煦,向南面傳遞一個訊號:江南鹽業,朕讓了出來,但你們也不能吃相太難看,總得給朕留點,大家和氣生財嘛。

雍正推行的新鹽引制,將之前英華鹽代勢力還弱的地方,尤其是淮河地區隔開,其他地方則向鹽代妥協,向他們發鹽引,按地區按銷量收一些“年引銀”。鹽代只要買這鹽引,江南地方官府就認可他們的生意是合法的。

跟著雍正這根胡蘿蔔同時來的,還有馬爾賽就任江南經略,統籌江南軍兵,要跟英華在龍門大戰的大棒。

江南形勢如此詭異莫名,尋常人看不懂,可居於幕後的棋手們卻心中有數。江南鹽商犯了眾怒,已成棄子。在鹽業上,雍正不得不讓半步,釋放善意。同時基於現實,希望能在繼續謀利的基礎上,對英華鹽代有所控制。

在另一層棋局上,雍正又擺出了不死不休的姿態,儘管沒完全『摸』透雍正此舉的用心,但龍門的範晉,無涯宮的李肆,都看出了雍正此為,也僅僅只是姿態。

算是姿態,如此方略,也是亮工之前給皇上獻的。皇上用了亮工的方略,卻不用亮工為帥,如未生早前所說,皇上疑你亮工已很深了!”

杭州將軍行轅,一個清瘦的布衣中年直視年羹堯,後者目光躲躲閃閃,始終不敢跟此人對視。

左未生,和方苞一樣出自桐城,還是王光斗的後裔,為年羹堯出謀劃策多年,禍福與共,甚至年羹堯被貶到盛京時,他也沒離開,年羹堯對他非常敬重。

可左未生時時在他耳邊嘮叨謀逆大事,讓他也很頭痛。

年羹堯無奈地道:“皇上真有心與南蠻在江南一決,就該出動西山大營的火器新軍,現在就降個馬爾賽過來,不過是皇上被王公滿臣壓得太緊,無奈而為。”

左未生嗤笑:“皇上對王公滿臣無奈,對亮工你還會無奈?”

他兩眼亮晶晶地看住年羹堯:“皇上有心在江南構和,亮工莫要以為,這黑鍋只是馬爾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