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颯爽身姿對上了號。

能有這樣的師傅教導武藝,誰都不願懈怠,鄭威等人強自撐起了心力。可訓練的殘酷,很快就將這心力給消耗一空。

沙袋綁腿和手臂,槍上還加鐵塊,每天反反覆覆幾千次重複那七八個動作。據說這數量還是由方堂恆王堂合等教官瞧著他們吃飯的狀況制定的,只要筷子還能捏得起來,第二天就要加碼,於是他們學乖了,直接用手捧著碗啃。

矇混了幾天後,方王等人越加變態,開始觀察起他們上廁所的情形,只要能單獨上廁所,那就說明手臂腿腳還沒得到“充分”的運動,訓練量再度增加。教官變了態,他們也豁出去了,上廁所都是按一目十來人為單位集體出動,而且都讓別人幫忙拉上褲子……

貓抓老鼠的遊戲,原本只在他們和“王小二”之間進行,可隨著鄭威等二三十個人被提拔為“代目”,遊戲又在鄭威等“代目”和其他人之間展開。鄭威苦惱地發現,現在自己跟手下的十來個人不再平等。自己成了嚴厲的兄長,其他人成了偷jiān耍滑的小弟,老抱怨他不護著他們。所以他們這二三十個“兄長”,也不得不抱成團,以便貫徹教導和教官的命令。

抱團之外,還有競爭,誰也不願意自己這一目成了每日點名訓斥的物件,更不願意在定期舉行的刺刀格鬥賽中淪為失敗者。所以僅僅只是一個月,他們的刺刀術就嫻熟無比,就跟自己的第三條胳膊一般運用自如,雖然沒有實戰經驗,可他們都自信自己一個人都能解決兩三個拿腰刀長矛的敵人。

“他們死得不冤……”

到了這個地步,僅僅只是從強弱來感受,鄭威心中的仇恨已經消散了不少。

刺刀術的訓練把所有人都整麻木了,一個月後,刺刀訓練不再是專項訓練,而是跟體能訓練一通成為常規科目,不少人都覺得再沒什麼挑戰能難倒他們。可第三階段的訓練,一開始就讓所有人膽寒,甚至還出現了逃兵。

六月盛夏,脫得只剩一條褲衩,在澆了血水,滿是碎石子,甚至還有碎琉璃的淺淺坑道里匍匐前行,坑裡還堆滿豬羊內臟,不少人一邊爬一邊嘔吐,給後面的人制造新內容。坑道一側還有司衛的火槍在轟鳴,不少司衛故意將槍口下落,子彈在坑邊炸起團團碎泥,好幾個水勇都被嚇得跳起來抱頭就跑。

這條所謂的“天堂路”,將三分之一的水勇攔在了幸福之外,所有沒能到達終點的水勇都被告知,他們會調到另外的地方,不再有完成訓練後的各項待遇。

想著可能是被故意折騰,就是要刷落一部分人,不讓他們享受到司衛待遇。鄭威忍不住為那些人出頭,求王堂合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而大多數失敗者也想通了,前兩個月的苦難都熬了下來,不能就這麼放棄,所以最終被刷落的只是三十來個。

“師傅,這什麼天堂路,咱們都沒練過,為什麼要他們來練?”

協助嚴三娘訓練的司衛頭目就是方堂恆和王堂合,他們對這事也是mí惑不解,卻不想嚴三娘是這麼回答的:“你們總司曾經說過,這什麼天堂路,是專mén為馬潤準備的,他們這些海盜出身的水勇,未來會當這什麼馬潤。”

馬潤是什麼?嚴三娘也不知道,她只記得當初她問李肆的時候,那傢伙像是在回憶什麼,憋了好一會,才悠悠說道:“那就是比普通步兵更厲害的兵。”

將這話轉述出來,方王兩人頓時橫眉怒眼,啥?比他們還厲害?

“這天堂路,咱們自己也得玩!”

兩人不約而同地嚷著。

“隨便……”

嚴三娘在發著呆,她是在想李肆了,不僅在想,還連帶在恨。兩個多月了,除了書信來往,李肆就蹲在廣州不挪窩,連來轉上一圈都不願意,到底是真忙,還是依舊在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