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這是左手,怎麼也會有繭子?難道,南郭彬雙手都會使劍?

被南郭彬牽著手的感覺,好好。

一路上,大約隔五十米,就會有一個油臺。

南郭彬沒有鬆開我的手,他左手拉著我,右手拿著火摺子,將路過的每一個油臺,都依次點燃。

火光搖曳多姿,我思緒多端。

六年前,我一個人摸黑在這地道中走著,心中帶著絕望與悽楚;六年後的今天,心愛的男子牽著我的手,他一路點燃油臺,把光亮也帶進我的心房。

想到如今,我終於殺了賓丘賈,莘城也重新回到了我公儀一族的手中。我的鼻子酸酸的,握緊了手指。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辛苦。

南郭彬回頭看我,說:“別難過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還有我。”

南郭彬的細緻與溫柔,一直讓我十分動心。我衝他勉強一笑。

這樣,兩人手牽手,不知走了有多久。

終於,走到了盡頭。

我抽回自己的手,雙手合十,朝莘城方向鞠了一躬。然後雙膝跪地,磕了十七個響頭。南郭彬學我,也雙膝跪地,磕了十七個響頭。

我磕完頭,跪在地上起不來,眼淚湧了出來。那些我六年前珍視和珍視我的人,再也見不到、回不來了。

南郭彬站起身,過來摟住我,低聲說:“別難過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有我……”

我抽泣了會,擦乾眼淚,用手刨地。南郭彬學我,也雙手刨地。一會,一個木匣子出現在視線中,裡面埋著當年的那塊玉。

我看見木匣子,情難自抑。在南郭彬面前,我的情緒,似乎也特別容易流露。我再次熱淚盈眶,動彈不得。這木匣子,還是當年那老者送我的;他居然是我爺爺的兄弟,千千的父親。按理,我也該稱呼他一聲“爺爺”。可是如今,他也已經作古了。

南郭彬見我不動,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挖出木匣子,用袖子撣了撣木匣子上的土。他輕輕地開啟木匣子,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那塊我父親贈我的玉。

南郭彬將玉放在我的手心。我的手髒兮兮地,全是泥土。我用泥手,撫摸著玉上刻著的龍,和玉背面刻著的“贈女敏”三個字。

南郭彬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便過來拉我,說:“走吧。”

他爬上地道口,頂開石頭。光線射進地道。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陽光明媚,微風習習。

他先爬到頂上,然後伸手來拉我。

到了洞頂,我緊緊抱著木匣子,手中拽著玉。這個木匣子不知是用什麼木頭做的,六年了,堅固依舊。我打算把它送給千千。

南郭彬將石頭重新搬回原處,封住地道口。他笑著說:“一會,咱從城門口進去,大家會不會嚇一跳啊?”

看見南郭彬的笑,我心中的抑鬱消散了不少。我假裝思索了會,說:“應該會吧。”

南郭彬口中嘟囔著,說:“這才對嘛,笑笑多好看。”

我暗自冒汗,說:“你說什麼?”

南郭彬嘻嘻一笑,說:“沒什麼。我們去找個地方洗洗吧。”

我發現,南郭彬有時候也很俏皮,像個孩子。

我想了想,說:“我還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南郭彬笑著說:“那就去唄,我陪著你;你去哪,我去哪。”

我的心,因為南郭彬的話和舉動,暗自加快跳動了無數次。南郭彬總是會做些、說些讓我感動到心底的話。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亦如此。

我懷揣著感動,帶著南郭彬去找當年的那個村莊。可是,我上下繞了兩圈,連村莊的痕跡都沒找著。我的鼻子一酸,喃喃自語:難道村莊因為我,被毀了?

南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