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算,現在快要三週歲了……對了,安明,那孩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啊……對了,好像叫了了…”

喬安明失眠了一晚上,一整包煙,天亮的時候給彭於初打了電話。

彭於初來喬宅的時候天才剛剛透亮。

一推開門,書房裡面全是煙嗆味,喬安明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彭於初沒忍心將他叫醒,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

喬安明最近幾個月睡眠一直不好,要顧忌工作,還要照料顧瀾,人一直泡在繁忙和悲痛裡面。

不過或許是太累了,他靠在椅子上眯了一小夥兒,居然還做了一個夢。

那夢挺奇怪。

夢到好多年前,喬安明還一無所有,裹著大棉襖蹲在顧正茂的巷口堵他。

外面正下著大雪,他都快凍僵了,雙手縮在襖子裡,就怕連頭一起縮排去,雪粒不斷砸過來,砸在臉上,往脖子裡鑽,凍得喬安明臉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朦朦朧朧間看到巷尾有個婦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邊跑嘴裡還在喊:“喂…小夥子…”

喬安明正抬頭的時候,卻感覺一道清瘦身影閃過去,自己的手就被牽走了,身影拉著他往巷口外邊跑。

“你跟我走,別回頭…”

他也不知為何,居然真的跟她走了,任由身後那個婦人喊他也沒有回頭。

“可你是誰?”

拉著他的女子回頭,衝他甜甜一笑:“我呀,老喬…”

喬安明在椅子上抖了抖,立刻被嚇醒了,醒過來才發現是個夢,可夢境真實得可怕,心臟跳得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喬總,你醒了?”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彭於初說話。

喬安明回過神來,揉了揉有些冰冷的臉:“於初,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一會兒,看你睡著呢,就沒叫醒你。”彭於初從沙發上走到喬安明面前,喬安明又使勁搓了幾下臉才全部清醒。

“抱歉,這麼大清早地把你喊過來。坐吧,有事跟你說。”喬安明從抽屜裡拿出老太太的檢查報告,遞到他面前,“我媽胃癌復發了,已經晚期,這是診斷書。”

“喬總…?”彭於初驚得直接又從椅子上站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我昨晚剛知道,檢查是兩個星期前作的,她一直瞞著我,今天我會安排她去其他醫院做複查,我找你來,是為了其他事。”喬安明頓了頓,定定看著彭於初。

“說說吧,這兩年你幫我媽安排人找杜箬,情況如何?”

這個話鋒轉得有些太猛,彭於初都不知如何接了,只能尷尬笑:“還是沒瞞過你,你都知道了?”

“你以為你們做什麼事我都不知道?我媽不可能對孩子死心,我知道你這兩年一直在幫她安排人找杜箬,但是沒找到,對不對?”

“是,沒找到。”彭於初的頹敗感都寫在臉上,“不過你也別怪老太太,她就這麼一個心願,雖然我本人是不大讚成這個做法,但是老太太想孩子想得緊。”

彭於初說到這裡,突然抬頭,看著喬安明:“難道你不想?”

喬安明閉了閉眼睛,嘴唇突然抿起來,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冷笑。

“於初,你不會懂,有些事我已經無法控制,但至少得保證不讓它變得更糟,這兩年我從未派人找過他們母子,不是不想,是不敢,找到了又如何?一切還是原樣,不如大家都保持現狀,或許對我,對她,對孩子,都是一件好事…”

這哪像喬安明說的話?

如此膽怯,如此懦弱,如此沒出息,可彭於初看著喬安明的落寞表情,心裡替他難受。

“不過我今天找你來,不是想阻止你找孩子,是想說,你繼續派人去找吧,有訊息第一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