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明幾乎把電話打爛。

在錄音機上留下姓名原委。

終於,在半夜,迴音到了。

施小萍聲音相當平靜:「桂明,回來了?」有三分欣喜,「我們非見個面不可。」

桂明放下心來,「我以為你不再歡迎我。」

「怎麼會,你是我唯一朋友,現在方便來我家嗎?」

「十五分鐘後到。」

人開門給他,桂明輕輕走進光線柔和的公寓,推開書房門,他以為眼花,長沙發上躺著一隻白色長毛的小動物。

他吃驚,險些叫出來,它像煞他少年時見過的那隻狐犬。

但是沙發上的它忽然蠕動起來,啊,原來是蓋著白色皮裘的施小萍。

桂明鬆口氣,過去握住她的手。

她醒來,看見桂明,嗚咽一下,「我以為你不愛我了。」

桂明輕輕說:「我永遠愛你。」

她低聲飲泣。

桂明心碎,他一動不動陪伴她到天明。

美女憔悴許多仍是美女。

太陽升起,她精神略佳。

佳明問:「有何打算?」

「已接了三套電影。」

桂明寬慰,「那多好。」

「本行吹淡風,勢必不能像從前那樣一年軋十二部片了。」

「損失重嗎?」

「三千餘萬。」

「那還算不幸中大幸。」

「尚餘些房產,一時又脫不了手,故只得重操故業。」

「以後,要帶眼識人。」

「說得是。」

他們緊緊擁抱。

施小萍似乎振作許多。

整個暑假他都陪著她。

被記者拍下照片,傳他是她的新男友。

桂明對傳言一笑置之。

等暑假完畢,施小萍彷佛已似沒事人一樣了。

至少,表面上與沒事人一樣,而稍有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面子上做得好,已經不簡單。

桂明心安理得的回英。

胡匡問妻子:「他倆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手上拿著一本刊物,封面正是施小萍與他兒子。

胡太太卻絲毫不擔心,「他們一直像姐弟。」

「會不會有曖昧?」

「你倒想,」胡太太大笑,「憑什麼,人家男朋友全是什麼樣身份的人!」

「這倒是真的。」

「放心,施小萍不會如此糊塗。」

「說得對。」

「她同他談得來是真的。」

「你說奇不奇怪。」

「她歷盡滄桑,自然懂得欣賞真純的友誼。」

「對了,施小萍究竟什麼出身?」

「她很少提起,彷佛是人家的養女……」

桂明聽不到這些,即使聽到,也不會在乎。

他畢業那年,父母沒來參觀畢業禮,施小萍卻來了。

她比起她自己的全盛時代,姿色已經差很遠,可是不知底細的人看到她,仍然百份百驚艷。

她幫桂明拍照。

在校園小息時她問:「有女朋友沒有?」

桂明英笑,「大丈夫何患無妻。」

她卻說:「我秋季將嫁到新加坡。」

「啊。」

「突然吧?」

「還好,恭喜你。」

「從此息影。」

「那人對你好就可以。」

「他願意與我平分財產。」

「呵那就很愛你了,不過,需簽署合約。」

「都已簽好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