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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一手挑了塊墨坯,錘子一揚,帶起呼呼風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眼花繚亂的捶打,邊錘他還邊道,“百變拂柳捶法講究的是輕若流雲,柔似細風,腕力百變,經如此千錘百煉的墨坯,方才質輕且薄。”
古緋看的入神,不自覺地她便右手虛抬,恍若自個手裡也拿著錘子,依著封禮之的動作以及手腕弧度,上下有節奏的下落,剛開始,她動作之間僵硬不自然,甚至跟不上封禮之的速度,但很快,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在苦媽這等外行人眼裡,她和封禮之的動作便一般無二,甚至手腕抬起的高度都沒區別。
苦媽耷拉鬆弛的眼皮下精光暴漲,她眸色閃了閃,不敢打擾兩人,站角落裡安安靜靜。
一錘完畢,就是封禮之這樣的男子,也喘了口氣,抹了把額上的汗,這一抹,沒察覺手上的墨汙,恰好在俊逸的臉上留下道道黑痕。
他回頭見古緋面露沉思,手還抬著,輕笑了聲,“阿緋這麼想學?”
古緋驚醒,她吶吶垂手,被人逮著當場偷師,怎麼看都不是件好事,故而臉上難得出現不好意思的神色。
封禮之眼色深邃,他還不知自己臉上大團的墨汙,彎腰湊到古緋面前,眯起眼睛道,“百變拂柳捶法,可是封家不傳之密,封家一脈單傳,向來只傳男兒,不過嘛,阿緋一定想學,也不是不可以。”
說到這,封禮之賣了個關子,他瞧著古緋轉眼看著他才戲虐地道,“做封家的兒媳婦,應該就能破例教你。”
古緋面色古怪地瞧著封禮之的臉,她似乎想笑,可又忍著,對封禮之那話,也半點都不惱,反而落落大方的道,“禮之這是在求娶我麼?不過,咱倆若在一起,包不準洞房花燭夜都在聊墨,你覺得這很風花雪月?”
封禮之想了下,龍鳳喜燭並蒂的洞房,大紅錦被上鋪滿的卻是墨丸,兩人坐床榻一手一枚墨丸的情景,他自個都搖頭失笑了。
對他來說,之於古緋,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要遠遠高於男女之情,且古緋不若尋常女兒家,就連他剛才那種話都能這般淡定應下,相處之,他覺再舒服自然不過,不必心有顧忌,是什麼就是什麼。
這世間,便是有這麼一些人,不涉及切身利益糾葛,初初見面認識之下,便能從心底的施放信任,相處愉快。
古緋是多疑極少放任自己去相信一個人的,而對封禮之,除了最開始的小小借勢之外,這些時日下來,她便不曾再帶著功利的心態與之深交,一是封溥羽大家的品性,她深信不疑,二來,這封禮之性子也確實和她胃口,再者,制墨技藝這種事,也不是閉門造車就可以的,見百家之事,聽百家之言,方才能形成自己的風格。
兩人相視而笑,繼而又埋頭做事,封禮之儘可能多的制些墨丸,墨模他卻是沒古緋擅長,不過也不差就是了。
古緋瞧了百變拂柳捶法,她也投桃報李,在封禮之的注視下,將大京墨家的千鈞捶法使了遍,她也不怕封禮之從捶法上猜測出什麼。
她既然敢使出來,就能篤定封禮之不會是那等奸邪小人。
兩人就捶法,各自邊制墨的同時邊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心得來,一直站角落的苦媽不太聽得懂,她只是看著墨室裡和諧的氛圍,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在封禮之身上掃了幾圈,心下暗自決定,日後還是少讓古緋同封禮之相處,孤男寡女,又志趣相當,只怕日久生情都是可能的。
而當一個人有了感情的羈絆,特別還是女子,那便是最容易心軟的,這種事,苦媽看的太多,她不希望古緋也是那般,被男女情愛給磨滅了心志去。
古緋自然不知苦媽的心思,三天之中,有封禮之的幫忙,她又製出了好幾十枚的墨丸,且其中一枚墨丸,捶打之時,古緋敲了一半,封禮之打另一半,兩種不同的捶法相繼融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