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幾重殿堂院落,來到後面緊靠著山崖的小屋前,三人直闖了進去,裡面卻空無一人。

辟邪道:“我知道他在哪兒!”說著撞開木門,衝進最裡間,石壁上有個門洞,石門緊閉。

李飛過去敲了敲,高聲叫道:“晦明大師,我是李飛,有重要事情求見!”

等了一會兒,石門毫無動靜,李飛又說:“晦明大師,本來不敢打擾你修行,但是這件事關係到千萬人的生死,以及貴寺的存亡,請你快出來!”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任何聲息,辟邪、鎮惡二人焦躁起來,辟邪嚷道:“會不會師叔祖人老了耳背聽不到?”

鎮惡道:“不對,修為越高耳朵越靈,師叔祖一定是睡著了,像你一樣,一睡著打雷也不會醒。”

“我來試試!”辟邪說著邁前一步,鐵棍往石門砸去。這條鐵棍有好幾百斤重,在他這樣的巨漢手中雖只是輕輕“敲門”,卻已非同小可,“呯”的一聲,火花四濺,石門被砸得四分五裂。

“哎呀不好!太用力了。”辟邪有些後悔,拿著鐵棍不知所措。

塵土飛揚中走出一個老和尚來,本來要大聲叱喝,見了辟邪這副樣了,責罵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出來的自然就是晦明,看起來與三十年前並沒有太大變化,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眼中那異常明亮的光彩反而不見了。望著李飛,他也不由有些激動:“善哉善哉,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施主還活著。”

李飛也感慨萬千:“雖然沒有死透,卻好幾次險死生還,與再世為人沒什麼兩樣了。”

晦明微微搖了搖頭:“老納這雙眼睛沒有瞎,施主並不是夭壽之人,而是越挫越勇的相格,定能逢凶化吉,郡主若是肯聽我的話,放寬心懷……唉。”

“大師對她說過這話?”

“是的。”

李飛心中劇痛,原來薛可兒堅信他活著是從晦明這兒得到信心,只是她卻經不住相思之苦,長相思,摧心肝,終究沒等到再見他一面就耗盡了生輕的生命。

他心中的痛與悲,使得周邊的氣息為之凝滯,初夏的早晨,卻像是深秋滿天落葉般肅殺。他的心似乎向那無底深淵沉去,四周全是一片黑暗,如同從幾百米的高空失足掉下一般。

恐懼、無助,絕望,但他竟不想去抓任何可以求生的東西,任自己往下沉去……

辟邪、鎮惡兩人莫名其妙感到悲傷,鐵打似的大漢竟然流下淚來。

晦明見李飛眼神不對,忙運起佛門獅子吼神功,聲貫李飛耳中:“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李飛驀然驚醒,也是淚流滿面,不經大腦思考便問:“既然無邊,哪裡又有岸?”

晦明道:“回頭便有岸。”

“岸在哪裡?”

“岸在回頭處。”

“如何能回頭?”

晦明愣了愣,以往與同門論禪,沒有人會問“如何能回頭”,而是“有岸沒岸”這個問題一直爭下去,和尚們都知道怎樣才能回頭的,簡單地說就是下大毅力、大智慧,拙象地說只在心動之間,心一動便回頭了,也就到岸了,所以有岸沒岸才是關鍵。

辟邪鎮惡見師叔祖都辯論不過李飛,更是佩服到了極點。鎮惡道:“我知道怎麼回頭。”

晦明和李飛都望向他,鎮惡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把頭轉向後面:“就這樣回頭!”

晦明大喜:“沒錯,就這樣回頭!”

這句話大有禪機,自然不是轉一轉頭那麼簡單,但李飛這時狀態有些異常,卻也大約明白了晦明的意思。佛家講的是一種意境,說起來複雜得比哲學折得還厲害,要說簡單也簡單,“就這樣回頭”的時候,或者想回頭的時候,便已經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