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道你休要胡言,鑑鋒師兄親臨,豈能沒有珍品?你們這些人喝茶簡直就是牛嚼牡丹,只有鑑鋒兄才懂這茶中三昧!正所謂:調絃悅知音,烹茗奉雅士。鑑鋒兄來我華池洞天,怎會沒有一壺好茶款待?”

“張老,聽你言下之意,這雲頂仙芝算不得珍品,莫非你還有私藏,鑑鋒師兄都到了,你還不趕緊拿出來給大家品評一二?”

“師弟我遲來有罪,哪敢再糟蹋張老的靈茶!”鑑鋒真人滿臉笑容,對著在場的諸人拱手作揖,“諸位道兄別來無恙,門中瑣事纏身,小弟遲來一步,恕罪恕罪!”

“知道你羅霄家大業大,我們這些老傢伙,誰人敢怪罪你鑑鋒掌門大尊!”一個jīng瘦矮小的道人笑著上前幾步,這人一身玄sè道袍,臉上皺紋深邃,麵皮赤黃,一雙顴骨高高隆起,眉毛濃重,直飛入鬢,頭髮和鬍鬚根根蒼勁,好似玄鐵細絲般,左臉迎香穴處,有個蠶豆大的黑痣。

鑑鋒真人聽了這道人的冷嘲熱諷,不怒反笑,三步作二步走到這道人面前,兩人伸手,用力相握。

“圓圓子,一甲子不見,你那八門金刀法也不知還會不會使,但這嘴皮子上的修為,可是勇猛jīng進了啊!”

“你我如今一大把年紀了,徒子徒孫滿堂,還需用擺弄什麼金刀飛劍,涎水縱橫,調侃天下而以!”

這圓圓子大嘴一張,還真噴出好幾點唾沫星子來,惹得周圍諸人一陣鬨笑。

眾人又是好一陣見禮寒暄,這才一一落座。自有童子用玉盤將新採的雲頂仙芝奉上,揚州府供奉閣的大供奉,那位被眾人尊稱為“張老”,人長得好似年畫紙裡壽星公模樣的老者,將寥寥十來根嫩芽用玉尺撥入沸滾的茶壺中,呼吸間,一道白汽從茶壺中升起,竟化作一隻雲傘靈芝的形狀,在空中凝了一會兒,才徐徐散開。

濃郁的茶香登時彌散了整個露臺,俞和本不喜飲茶,可嗅著那道香氣,口中唾液自生,喉頭一動,咕咚一聲吞入腹中。

“俞小哥兒,這可是好茶,你也來喝一杯吧。”李寅知看俞和站在露臺邊不動,便招手喚他。

俞和有心過去,可那邊全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之流,於是偷偷看了眼鑑鋒真人。

“俞和,過來同各位前輩見禮!”鑑鋒真人對俞和遙遙一點頭。

俞和領命,連忙整理衣衫袍袖,躬身快步上前。

鑑鋒真人坐在條案前,也不起身,指著俞和對諸老道:“我門中的後進弟子俞和,小子頗有些靈氣,我帶在身邊見見世面。”

轉過來先介紹了主人家,便是供奉閣的五位大供奉,其中坤鬆散人李寅知俞和早已認識,原來他卻排在五人末位,前面依次是張、王、劉、許四位老者。

俞和一一執弟子禮拜見了,張老笑吟吟的給俞和倒了碗茶,俞和低頭一看,只見那玉碗中是一汪濃得化不開碧綠茶湯,香氣撲面,讓人有種想要一口囫圇吞下肚裡的衝動。俞和用雙手捧了,向諸位前輩一致意,他不懂飲茶,就好似飲酒般的,仰頭一口喝乾。

一注滾燙的茶湯落進腹中,濃郁的馨香在肚裡一旋,竟從周身毛孔散出。俞和只覺得一身皮肉間的穢氣被茶香所化,一股腦兒從毛孔中排遣了出來,通身清透舒泰。

俞和小心的放下茶碗,那邊張老卻是長嘆一聲:“又一個牛嚼牡丹!”

鑑鋒真人嘿嘿一笑,指著那個玄衣道人:“這是從崆峒遠道而來的圓圓子師伯。”

“不遠,不遠,以後我常來!”圓圓子老道咧嘴一笑,眼睛兀自緊盯著張老手中的茶壺,只對俞和略歪了歪頭,俞和趕緊作揖回禮。

“這位是通辰道宗的東陽掌門。”鑑鋒真人指著他右手邊端坐的一位青袍老道。

“參見東陽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