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長短火銃從屋子裡湧了出來,將馬千里這十來人圍了個水洩不通。院子外的腳步聲更如潮水一般密集,顯然還有大批人手圍在外面。

馬千悅尖聲叫道:“別開槍!甘大人答應過我!要留我大哥性命!”

一個面目冷峻的中年黑衣官員說話了,腔調特別怪異:“那得看他自己要不要命!”

馬千里丟下短銃,高舉雙手。眼裡滿是憤懣,他猶自不甘地道:“西安城裡該是亂了吧?”

那中年官員遺憾地搖頭:“亂?在十六處地點抓二百來人,的確有點亂,不過跟前幾夜裡在兩百來處地點抓三千多人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馬千里再看看妹妹,悽然笑了:“原來我們的行至早就在伱們的眼裡了,馬千悅,伱還真是個好妹子。我跟爹爹,跟叔伯們,在九泉下都會記住伱的。”

馬千悅抽泣道:“大哥,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我們馬家!不是我要出賣伱,是五爺爺和姥爺們要我這麼做的!伱總是不聽他們的話。還要帶著家裡的子弟追隨嶽鍾琪。我們馬家已經給大清盡了忠,該是想想未來的時候了。”

馬千里哈哈一笑:“家族……果然如此,兩年前家裡人就勸我棄守西安,原來早存了這心思。罷了,就讓我們這些精忠報國的子弟,為伱們這些賣國求榮的家人鋪路吧。”

他深呼吸,決然道:“皇帝肯定不在那車隊裡吧,也無所謂了,我馬千里能弄出這番動靜,大清會記得我!馬家……別想安安生生投效南蠻!”

那中年官員嗤笑道:“伱?馬家?這事伱們可都擺不上臺面。”

馬千里皺眉:“什麼意思?”

中年官員再道:“在牢裡等著看報紙吧,好戲才開場呢……”

馬千里一頭霧水,西安城裡,上到吳崖、劉興純,下到甘鳳池都一頭汗水。

“賊人居然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是什麼東西?”

“他們哪來這麼多火藥?”

於漢翼更是鐵青著一張黑臉,這場刺殺未遂本就是計劃中的,可馬千里在刺殺中動用的手段卻非同小可,若是以後皇帝再遇到這些玩意,禁衛署真難保皇帝不掉毛。

“這東西他們稱為蛟龍出海,是賊人在西安城北的禮花作坊里弄出來的,火藥出自舊清遺棄在城外的一處火藥庫,相應人手都是舊清火藥局的人,漢軍旗人。吳大帥焚了滿城,幾乎殺絕了旗人,這些人一直存著報復之心,不知怎麼跟馬千里搭上了線,搞出了這些東西。”

兩儀殿裡,甘鳳池的彙報讓吳崖有些尷尬,李肆卻沒理會,揮手示意隨侍把東西遞上來。

“泥馬這就是原始的RPG啊,我沒搞出來,卻被韃子搞了出來,還差點用在了我身上。”

李肆端詳著手裡木製裹銅的發射導軌,還有桌子上碎裂的彈片,如此犯著嘀咕。

所謂的“蛟龍出海”,其實就是大號的二踢腳,見識了英華紅衣的飛天炮,說不定還研究過未炸的開花彈,所以才有了這東西。仿製開花彈,再在開花彈尾巴上加一截推進器,以導軌定向,延時引爆,這就是窮人的火炮……

英華佛山製造局裡有這東西的概念設計,但沒誰願意接這專案去開發,因為軍隊現在沒需求。一方面是英華的身管火炮技術成熟,價格便宜,軍中裝備足夠,火力層次也滿足需求。一方面是英華陸地作戰都是壓著別人打,這種靠步兵抽冷子突襲,幾乎沒什麼精確度的傢伙,還找不到用武之地。

所以,李肆這皇帝被差點抽了冷子……

至於馬車上載著幾百斤**行刺,這基本就是李肆前世資本主義帝**的待遇了,就只剩下狙擊手和IED(路邊炸彈)還沒登場。

“挖!深挖!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