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在身邊,她眨了眨眼,流下兩行淚水,這才看清在自己房中的是俞懷風。

燭火離得很遠,他離得很近。上官那顏愣愣瞧著他,他也正注視著她。

興許是夜裡燈火的原因,俞懷風看起來竟不似白日裡那般的俊冷,身上竟泛著柔和的光芒。

上官那顏腦子裡忽然閃入暗獄裡的情景,又兼剛從迷夢裡醒來,二者交織到一處,絕望與窒息都堵到心間,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淚如雨下。

俞懷風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上官那顏拿起手裡的帕子捂到眼睛上,痛哭起來。他只得走過去,細語道:“可是害怕?”

他聲音似乎就響在耳邊,低沉而柔和。她哭了一陣,釋放了一些,這才漸漸緩和情緒,抽噎著將頭從帕子裡抬起。驚愕間,發現他離得自己實在太近了,不禁往後挪了一挪。他卻也跟著她傾了傾身體。

俞懷風輕咳一聲,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上官那顏跟著他目光看去,發現,她捂著眼睛哭了半天的帕子居然是他的袖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什麼時候拉著他袖子的?

她萬分尷尬地鬆開了那滿袖淚水的袍袖,然後將自己縮成一團。

他終於脫離了她的一牽一引,也不甚在意自己的衣袍,似乎在思索某件事情。

“大司樂……”上官那顏慢慢抬起頭,一雙剛被淚水洗過的剪水秋瞳忐忐忑忑地看向他。

他轉過頭來,正撞上她含羞帶怯的眼神,停頓了一瞬後,他問道:“假山地下被縛的那人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上官那顏想也不想,道:“沒有。”

俞懷風不放開她的目光,直看得她臉頰發燙,也看不出一絲作偽的神色。

“我是仙韶院的掌院,你的授業老師,你是相信那個怪人還是相信我?”俞懷風直接問道,眼風直逼得她退無可退。

“當然相信你!”上官那顏誠摯地看著他,雙眼清澈如雪山泉水。

“那你告訴我,他跟你說過什麼?”俞懷風沉下眼眸,緊緊盯著她。

“他說望陌是大宸的四皇子,還說他在地下已呆了二十年。”她眼睛忽閃忽閃地瞧著他。

“然後呢?”他繼續問道。

“然後……”上官那顏臉上騰起一陣殷紅,眼神羞怯,再說不下去。

俞懷風先是不解,繼而想起他趕到時的情景,遂瞭然。於是他換了問話,“最後他說什麼?”

“他說救我的人來了,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上官那顏略顯迷茫,問他道:“救我的人是大司樂麼?”

他隨意答了一聲,又陷入了沉思。上官那顏見他沉思時深眸低垂,風骨獨屬,越看越覺不夠似的。

驀地,他目中警醒,一揚袖,幾丈遠處的燭火“噗”地滅了,房內陷入黑暗之中。上官那顏心內猛地一跳,正要出言詢問,他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不要開門。”

此情此景,容不得上官那顏心中不砰砰亂跳,不過好在她臉上紅得發燙也不會被看見。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聞有腳步聲靠近,並有人輕輕叩響了寢殿的門。

“那顏?”是沈宜修的聲音。

上官那顏心跳如擂鼓,他居然叫她那顏,難道他記起來了?

“那顏,你睡了?”沈宜修在外小聲問道。

“沈公子麼?我已睡下,有事明日再說吧。”她竭力鎮定回道。

“白天怕是不方便說話。”

上官那顏在心裡叫苦,有什麼不方便的,難道要讓旁人誤會他們二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麼?

“我睡了,你回去吧。”她決然道。

“那顏,你還記得麼,你八歲那年去我家玩,我母親喜歡你,當時給我們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