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出發第四日,黑水兩岸就下起了冒煙大雪,西北風呼嘯,兩岸針葉林中似有鬼哭。

相隔數米,人蹤不見。

大隊不得不暫停行軍,尋了一處密林緩坡躲避。

隊員的每一個動作看著都十分滑稽,穿的太多了,人人都像橢圓形的球。

只有馴鹿依然故我,風雪只令它們微微眯起眼眸卻不能阻撓它們扒開積雪尋找食物。

馴鹿出行,比狗子太過划算,極大減輕了隊伍補給壓力。

“團長,還有二十里就能抵達拉哈,今晚我們在那裡過夜。”

拉哈,位在松花江與黑龍江交匯處。

那裡建有簡易營地,有一個班的弟兄駐紮,另有勘測員兩名,負責勘測拉哈周邊地形,選擇最合適的建城地點。

項鵬飛點點頭,“抓緊時間餵馬,狗日的大雪也不知下到什麼時候,半個小時之後如果還不停,我們只能硬著頭皮趕路。”

半個小時轉瞬即逝,風力減弱雪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八十人小隊只好冒雪前行。

好容易捱至拉哈,已是漫天星辰。

拉哈,全名拉哈蘇蘇,通古斯語‘老房子’之意。或許曾經有過人類居住,但此刻卻僅僅為密林旁的一片荒草甸,只是北面有坡有效阻擋了凜冽寒風。

坡底矗立著孤零零兩座蒙古包,這就是勘測隊的臨時營地。

兩座蒙古包是戰利品,不得不說,這玩意在北疆相當之實用。

羊毛氈保暖透氣又能有效阻擋寒風,搭建起來也並不複雜,十來個人兩日間便可完工。

兩座蒙古包,一座住人,一座養狗。

長途趕路狗子不行,但探索周邊,營地看家預警就特別實用。

駐紮人員被小隊突然出現搞的措手不及,帶隊排長既驚又喜,將項鵬飛迎進氈包。

“團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嗯,弄些熱水,稍後與你細說。”

掃了眼氈包,項鵬飛微微皺眉,氈包裡便是擠滿了也睡不下二十個,還是要搭帳篷。

不過總比睡野外要好的多,可以挨個進帳篷取暖。

氈包裡有炭爐,熱水見天燒著。

兩杯熱茶祛除寒氣,項鵬飛方才問道,“差事可還順利?”

“估摸著還需半月時間。”

“有沒有發生意外?”

“沒有,團長,咱們自打來了哈拉,攏共見過兩波人,一波是敖勒兩個,一波就是您了。”

“辛苦了,你們不能在寨子裡過年,這個月給你們開雙餉。”

聞言,半死不活的留守人員瞬間如打了雞血,原本看團長如南霸天,現在則如黃世仁。

“廢話不多說,趕緊幫著安置弟兄們,明早天一亮我們就走,馬同鹿一定要餵飽了。”

“團長,您這是要去海蘭泡?”

“嗯,是的。”

那排長聽聞之後,眼珠子直接瞪圓。

“團長!海蘭泡距離拉哈還有千五百里啊,這個時候去也太苦了。”

“你少囉嗦,只管去照看弟兄們。”

冬季行軍又沒有像樣的地方休整,饒是準備充分,這一小隊人馬也感到疲憊至極。

項鵬飛倒在毛氈上,幾個呼吸之間便睡了過去。

天亮,大雪已停,外間看不出分別,銀裝素裹上又加了一層,陽光照耀,雪白的令人無法目視,一時間分不清天地。

隊員起身收拾行囊,駐紮人員在忙著準備早食,一縷縷煙氣升騰,煙柱看似如此孤獨。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狗拉雪橇沿著松花江河道自南方來,極速靠近。

“團長,是咱們的人,出去探查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