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正午這裡是夏日當頭,夜晚卻堪比初冬微寒,方才在封玄奕的懷裡不覺得冷,如今離了這現成的暖爐,腳一落地納蘭軒便不禁一個激靈頓時分外清醒。

正欲走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上那本不屬於自己的衣衫,染上了自己的溫度,卻依舊留有那人的氣息。

毫不遲疑的一把將身上的外衣扯了下來,反手丟給一言不發靜默的站在身邊的男人,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封玄奕下意識接住了揉作一團丟回來的外衣,怔忡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無聲的站著,目光跟隨著納蘭軒漸漸遠去的背影,啟唇,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低垂了眼眸,遮掩了其中太多太多決堤的情愫。

四下轉悠了一圈,納蘭軒知道自己還在迪化東北的山林裡,沒有急著逃跑,因為自己此刻沒有絕對的把握,雖然可以自由活動,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七名隨從的監視之下,一旦有所異動,他們便會拼死阻止,且既然確定了還在山林中,納蘭軒也就不急著逃離,雖然偏離了軌道,卻依舊在自己的勢力控制之下,只要坐等他們走投無路便好。

“王爺,”一邊拾著柴火,一邊向納蘭軒這邊緩緩移動而來的扈爾漢壓低聲音道,“王爺身體如何?”

“已無大礙。”只是脖子還隱隱作痛。

“我們離開山寨已經四個時辰了,不過王爺智謀過人命吐遜將軍封山,所以他們也只是在這山林小道間兜圈子罷了,末將認為,吐遜將軍應該已經發現了在山寨中被打暈的弟兄們知道發生了變故,發現我們是遲早的事兒。”

將自己所有的情報據實以告,卻不料只換來納蘭軒似笑非笑的一記冷哼。納蘭軒心裡那是一個氣憤,若不是吐遜自作聰明擅自妄為,又何以會到如今這部田地!

“除去華武帝,一共還有七人,那人伸手了得,尤其是一手的快劍,”說著,不著痕跡的向玄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而那人身形快如閃電輕功了得──”

扈爾漢後面的話納蘭軒沒心思去聽,在宮中、朝堂之上,封玄奕身邊的確沒有這樣的武將輔佐,卻並不代表他的身邊不會有這樣一群專門藏在暗處的人加以護衛,當看到玄光時,納蘭軒已猜出了七分,恐怕這便是當時一夜之間並無皇名卻血洗孟國公滿門之人、哪怕是出門遊歷近月餘的小外甥,都在一夜之間再無蹤跡的暗部:玄樞、玄璇、玄璣、玄權、玄衡、玄陽、玄光。

對於這些人,若是一對一,納蘭軒自有絕對的自信能克敵制勝,可若是以一敵七,實在是以卵擊石,即便是險勝,也是傷痕累累,對於其後的封玄奕,便構不成絲毫的威脅,已沒有分毫的勝算,這種不用開始就能預測到賠本的買賣,納蘭軒自不會去做。

“然後呢,你想說的不止這些吧,”一聲輕笑,卻冷冰冰的,“有什麼話就一併問了吧,藏著掖著憋得也怪難受的。”

踟躕再三,還是猶猶豫豫的開了口:“王爺……您真的是……是……”

“是華武帝的玉皇后?”既然他說不出來,那自己就替他補全了,納蘭軒一聲輕哼,挑眉,不承認也不否認,“那你以為呢?堂堂一朝皇后會這麼消無聲息的消失在皇宮且沒有絲毫的風吹草動,然後再跑到敵國來當王爺?”

“末將也知道不可能,可是──”扈爾漢不知該如何開口,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焦躁的抓了抓頭,“王爺方才昏迷有所不知,一路上都是華武帝抱著王爺的,且從不假手他人,黃昏時分山裡天氣轉涼,更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王爺披上,而且吐遜將軍追的急,他們原本馬不停蹄在趕路,可卻因為王爺醒了擔心王爺餓著而停下腳步……”

還有更多的細枝末節扈爾漢不知該怎麼描述,比如華武帝那對誰都是淡漠冰冷的目光卻每在看到南陽王時頓時冰雪消融,比如一系列的小動作,皺眉,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