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樣的證據?只能拿先生是寧叔先生兄長的由頭來說事。可先生是我的授業恩師,僅憑這點,他不可能差使動大理寺來捉拿先生……他肯定是奉了旨的!”

“為什麼是今日?為什麼是我剛出宮探親的這天來捉拿先生?官家這是不願我為先生說話啊……他這幾天不想見我!此事看似是安朗搞風搞雨,其實沒有官家的首肯和支援,他哪裡鬧騰得出這麼大的動靜?”

“可官家……官家為什麼要支援安朗呢?啊,我明白了,安朗此舉,意在排擠姜相公,爭奪南黨領袖的位置,南黨內部分裂,也是‘異論相攪’,這比扶持宋學要好的多了,畢竟官家還是想要南黨的變法幾策繼續實行,而南黨不論哪個派別得勢,都會繼續推行變法。官家……已經不需要宋學了!”

他只覺得一顆心直往無底深淵沉去,這輩子第一次有了腳軟的感覺,別說衝出門外了,現在連走路的氣力都未必有,緩緩攀著侍女的手,在圈椅上坐了下來,六神無主地看向母親,低聲道,“那……那難道,此事,咱們就此袖手旁觀不成?”

“國朝多少年沒殺大臣了。”福王妃要比兒子冷靜得多,她道,“這件事,不過是安朗借題發揮而已,真的冤死宋家兩先生,天下讀書人是不會服氣的。既然不會鬧出人命,你又何須如此擔心?此時不是你出頭的時候,既然官家特地挑了你出宮的時候方才動手,你也就孝順一些,別再過問此事了。”

陳珚也想到,此時鬧得若是太過,反而對宋家兩兄弟不利,他的頭才點了下去,心頭忽然猛地一動,不由脫口而出,大聲道,“那……三娘呢!難道就讓她一人孤零零住在王家?”

福王妃之前對宋竹讚不絕口,此時卻彷彿是漠不關心,冷冰冰地道,“宋家在東京城,自然有親朋好友,她依附誰不是依附?一個沒出門的小娘子,有什麼事也牽連不到她。和宋先生一樣,現在,她也輪不到你操心。”

她這話倒也在理,但陳珚卻絕不這樣看,他剛被安撫下來的情緒,又是一下彈到了半空中,無數個不祥的想法,彷彿螞蟻一般,忽然爬到他心頭蠕蠕而動:即使不說三娘現在心情如何,一人孤零零地在王家,又是多麼慌張,只說依附親朋好友,父母又哪裡知道?三娘美貌過人,便是學生中也有許多對她心懷不軌之輩。就比如那李文叔,授官以後一直借病不去赴任,也是住在東京城裡,若是他……

他不願再想下去了,霍地一聲站了起來,以不容辯駁的語氣道,“不錯,宋家在城中,自然有親朋好友——我們家不就是她的親朋好友麼?差些都認了乾親的,我更是身受先生悉心教誨,若是在此事上都毫無表示,只怕徒然要叫天下人都看輕了去!”

他也不看母親,轉頭吩咐侍女,“去把客院預備起來!”

說著,便是昂然直出門外,儘管母親在身後呼喚聲聲,也是全不搭理。直去馬廄牽了一匹馬出來,馬伕有阻攔之意,陳珚喝了一聲,“你敢攔我?”

他手中持鞭,只待那馬伕多說一句,就要抽他,好在馬伕終究也不敢和他犟嘴,反而讓開了道路。

陳珚翻身上馬,騎到府外時,卻見胡教頭已經在後門處等著了——自從賢明太子去世,他入燕樓讀書以後,每回出宮,胡教頭都是貼身保護。今夜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訊息,居然也未曾放鬆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