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遷和楚晶藍互看了一眼,知道出大事了,當下兩人忙匆匆走了出去。

安府院內有一個極大荷花池,靠近安府的東側,平日下人們常在池邊洗衣,這荷花池一到夏日,便長滿了荷花,是個觀賞的好去處,此時還是初春,荷葉連尖都未露出,裡面的水還寒冷如冰。

兩人一走出安府,便見到安府裡到處都是燈籠,顯然各房的少爺和少夫人都已經驚動了。

楚晶藍朝前走時,安子遷卻一把拉住她道:“你有孕在身,這情景還是不要看的好。”

楚晶藍看著他道:“無妨!”

安子遷知道她嘴裡的無妨指的是大少爺和她並沒有任何關係,她根本就不會因為他而受驚,他一想安老爺和安夫人一定會在,楚晶藍若是不去的話,指不定又要編排起什麼來。如今是不怕那些編排,可是明著去鬥,也不是上策。

他這般一想,便也由著楚晶藍跟著一起過去了。楚晶藍走到門口的時候,似想起了什麼,便讓圓紅梅去請大夫。

兩人到荷花池畔,已有幾個會水的家丁下去救大少爺了,池塘邊已被燈籠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楚晶藍卻只看到家丁的影子,卻沒有看到大少爺在水裡掙扎的情景,她不禁微微皺了眉頭。

那邊安夫人已在岸上哭開了,她尖銳的哭腔在黑夜裡聽來便如厲鬼在叫,聽得人心裡發毛。

三少爺卻不知何時站到安子遷的身側道:“五弟,大哥會不會有事?”

安子遷看了他一眼後冷笑道:“三哥這句話就問得蹊蹺了,聽起來似乎另有所指地?怎麼,三哥是在盼著大哥出事嗎?在我的心裡卻在心裡盼著大哥一切安好。”他從悠然居走到這裡需要約半刻鐘的時間,大少爺還沒有被救上來,實在是有幾分古怪,而一個人在春日的寒水之中泡這麼長的時間,只怕會性命不保。

三少爺看了他一眼後又小聲道:“五弟和大哥最是親厚,也是安府的嫡子,若是大哥沒有了,日後便再也沒有人能壓制五弟了。”

安子遷聽到他這一句覺得有些古怪,扭頭看了一眼三少爺,卻見他的眉眼之間已有了一絲狠厲之色,他的眉頭才皺了起來,三少爺的面色卻已轉和,在他的耳畔輕聲道:“五弟,三哥以前是做了一些錯事,你得多多包容體諒!”

安子遷聞言立刻厲聲斥道:“三哥說的什麼渾話!可是在咒大哥?”

三少爺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不由得一愣,安子遷卻又大聲道:“今日大哥若是沒事便好,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三弟,你只怕是脫不了干係!”

他的聲音有些大,那些少爺和少夫人都離兩人不遠,便也聽到了幾句,當下都微微有些驚疑的看著兩人。倒是安夫人只顧著哭,反而沒有聽到,安老爺既擔心大少爺,又被安夫人吵的煩躁,也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三少爺咬著牙道:“五弟,話可不能胡說!”

安子遷瞪了他一眼後道:“我有沒有胡說三哥心裡最清楚!”

三少爺頓時氣的滿臉通紅,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心裡已有了狐疑,難道安子遷真的知道什麼呢?他以前是沒有將安子遷放在眼裡的,可是縱觀這段日子安子遷的所作所為,心裡早已有了三分忌憚。今日裡原本是的試探和討好,他這麼一鬧,反而顯得有些怪異了。

安子遷知道這個荷花池裡的水並不太深,但是池中的汙泥卻經年累月的積攢下來,卻已能沒入人的腰間,大少爺若是真的陷入汙泥之中,想要拔足而出卻是極難。而今日各房少爺都守在荷花池畔,看著那些家丁在水下找人,卻沒有一個少爺跳下水池去尋大少爺。

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子遷知道大少爺能生還的可能性已經極小,他的眸子愈發的明亮,印著那點點燈籠的火光,竟已有了逼人的寒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