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趕來,警告的橫了他們兩個人一眼。兩個人更不敢說話了。老太太微仰起臉,喃喃問:“噯噯,你看天是不是快要亮了?”

“不,太陽剛下山。”噯噯哄她。

好吧。遲韜想,這個老太太不但眼瞎、而且身體不好、而且腦筋也不正常!

她聽見噯噯的回答之後,反而更慌張了,抓著噯噯的手問:“已經下山了麼?他若是來過,找不到門進來怎麼辦?”

“放心,我一直站在那裡,他沒有來。”

“哦。”似乎放了心,但更像是傷心,老太太低下頭。

“夜裡露水寒,於你的病最是不好,回去罷?”

“哦。”

她們慢慢走開。遲韜跟英俊江湖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是該打下去的好、還是該打下去的好?

噯噯回來了,分明看見了遲韜,也跟沒看見似的,只對英俊江湖人道:“回去嗎?”

遲韜的臉,頓時像吃了一噸的翔!

英俊江湖人卻佔了上風還不知好歹,不肯放過他,回顧遲韜:“這個人——”

“有人嗎?”噯噯嗔道,“有這麼不識相的人?”

遲韜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終於一咬牙,弓腰往後一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英俊江湖人想去追,手被噯噯絆住了,他走不開,又困惑著,就問她:“你——”

“怎麼?”她微微的笑,牙齒一顆顆似小小糯糯的玉米粒,眼波在夜風裡流轉。

他呆立片刻,終於決定把遲韜拋開。反正噯噯看來也不像是能被這種宵小所欺侮的。他問噯噯:“你奶奶身體不好?”

“她不是奶奶,是媽媽。”噯噯回答。

“呵?!”

“你看,等待竟會使人如此蒼老。他若是回來,一定已認不出她。”

“……他是誰呢?”話一出口覺得鹵莽,但是,他是真的想知道。

她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吟詩般低道:“他有世界上最亮的眼睛,最濃黑的頭髮,最英氣的眉毛。他在一個最美麗的清晨出發,有一天,會得騎著最美麗的馬匹,在最美麗的黃昏回來。”

呵十足十是一個少女會懷的春夢。他沒有再問什麼。事情一定是這樣子的: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多少男孩子自小就要出去闖世界討生活,也許在出去前曾定下過娃娃親。也許他們再也不會回來,而他們的“妻子”將和她們的家人一起等待,生長和蒼老。

“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她問。

“噯噯,”他低道,“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多的人,我為什麼偏偏走到這裡看見了你?”

“你看見了我……”她睫毛輕輕蕩起個漣漪,“這是不是說:這麼多人裡面,你覺得我是不同的?”

“你是不同的。”他攬她入懷,“噯噯,你讓我想留下。”

“留?”她笑起來,“留多久?”

“留一個永遠,好不好?”甜言蜜語從他口中滑出,“你許不許我?”

他緊張的看著她,他怕她不會信任他。

但她只是笑著點了點頭。L

☆、四十一 姑娘雙眼美

狐娘子躺在病室中,閉上眼睛,似乎又看見了那座小丘。

黃土的平原上有一座黃土的小丘,突兀得一似人面板上燙出的水泡。

要很灼人的痛楚,才燙得出這樣的傷痕吧?

它的形狀很優美,是太極陰陽魚中的一條。

另一條不在這裡,為什麼呢?它們應該永遠一條銜著另一條的尾巴,陰陽交泰,天荒地老的輪迴。她想,也許另一條魚迷路了,在地平線的後面的後面,在太陽的後面的後面,也許有一天它會找到路回來。

那麼多年,她就站在小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