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霄不知道青羽為何問起這個,沉思片刻,搖頭道:「我能根據你寫的仿寫,卻只能做到分毫不差,無法做到有區別,但還是能讓人一眼認出是你寫的。」

方青羽點點頭,眼中閃出讚嘆之色,低頭看向毛筆道:「依我看,這神兵冢內的法器就數你最厲害了。」

長情猛地抬起身子,目光一轉,卻對著毛筆點了點頭。

毛筆微微抬起頭,看向青羽,露出不解的模樣。

方青羽原本只想安慰一下毛筆,讓他明白自己並不弱,不是因為弱才被人拋棄的。此刻見毛筆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他只好硬著頭皮誇下去:「我是這樣想的,模仿之能,看似不起眼,卻能傷敵於無形……」

他這話一出,沈白霄也好奇地看向他。

方青羽憋了半晌,繼續道:「我是這樣想的,假若我有一個敵人,我雖能殺了他,但若是斬草不除根,總會留下禍患。可除根談何容易?一個人活在世上,就和無數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可謂是殺一人,結百仇……」

頓了頓,方青羽又道:「可是假若我有你這樣的模仿能力,或許我不用殺他,我可以將他修煉的功法偷偷修改一些,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掉,讓他自己走火入魔。而他子子孫孫,甚至徒弟朋友,都會因為這個錯誤的功法而誤入歧途,再也沒有與我抗衡的能力。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不僅能模仿,還要能把握住根本的精髓,做到形不似,神似……」

沈白霄眼中閃過笑意,實在不忍心戳破方青羽的話,在他看來,做到這一點根本就不輕鬆,畢竟修道之人最重視自己的功法,要想偷換無異於痴人說夢。

毛筆低頭沉思,對於方青羽所說的形不似、神似,他有九成把握可以做到。他低聲自語道:「可……就算能模仿,要偷換別人的功法談何容易?」

方青羽也想到了這一點,只覺得這個想法過於異想天開了,一切似乎走入了死衚衕裡。但很快,方青羽眼睛又亮了起來,只覺得原本走到死路,忽然一轉又柳暗花明。

他開口道:「不對……不一定要真的偷換。其實人心都是多疑的,假如你沒有換過,卻說自己換了,真的在你手裡。日子久了,那人也會懷疑,說不定還會費勁心機的將你手中那本假的搶過去好比照一番。如此一來,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很多時候便是在多疑中偏離了真相。更何況,功法的修煉本就是千人千解,誰的參悟都不會完全相同。」

沈白霄猛地抬頭,直到這時他才開始正視方青羽所說的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白霄眸光閃動,腦中卻浮現出血魔宗的往昔。當年滅魔之役後,魔道幾乎被天目宗完全剿滅,通往魔道聖境「無晝海」的路也被封死。

但也只是幾乎。

當年奉命守護功法「血魔功」的魔人,隱忍千年,才再次現世,終於令魔道死灰復燃。

捲土重來的魔道勢如破竹,卻終究難成大勢,一切都是因為「血魔功」所蘊藏的「孤煞」詛咒。

此刻,青羽的一字一句都在沈白霄的心中不停迴蕩著。

或許,當初的正道放任殘餘魔道修士遠走,為的就是讓他們找齊所有的餘孽,最後將篡改過的功法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沈白霄瞳孔一縮,腦中飛快閃過《血魔功》的畫面。當初他為了逃過被獻祭的命運,強行將記載血魔功的「血煉圖」徹底毀去,如此一來,他就成為唯一記得整本《血魔功》的人。他以此為要挾,取走了血魔宗封存多年的流光鏡,又在天目山上假死脫身,這才終於從血魔宗的追殺中獲得一線生機。

沈白霄眼中閃過遲疑之色,難道說,破解詛咒的關鍵其實就在《血魔功》本身?

就在沈白霄沉思之時,一注天光,透過窗欞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