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林垮著臉站在那裡,臉漲成豬肝色,他原以為沈淮再囂張,也會多少給他點顏面,沒想到沈淮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前腳吃過他家的酒,後腳就要拆他家的樓。

徐福林也早就聽說過沈蠻子睚眥必報的作風,但心裡更害怕沈淮到霞浦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會直接燒到他徐福林的頭上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說的就是立威之事。要是沈淮把他徐福林當成在霞浦立威的靶子打,怎麼叫徐福林心裡不又驚又懼?

徐福林心裡又氣又怒、既驚且怕,看到他兒子那張臉,心裡一股邪火燒起來,厲聲罵道:“規矩,規矩,你他媽哪那麼破規矩?誰慣出你的破毛病!”摔門就走進去。

徐建中不敢吭聲,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敢喘大氣,也沒有想到今天的同學聚會,會鬧成這場面。

雖然不知道沈淮會怎麼對付徐福林、徐建中父子,但聽到他走前丟下的話,也隱約猜到這事不會善了。

不過大部分都不知道官場秘聞,心裡都想,沈淮雖然會到霞浦來擔任縣委副書記,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徐建中他老子好歹也是副縣長,難怪就會任著給沈淮欺負不成?

“沈蠻子!”王衛成喃喃自語,琢磨著剛才徐建中對沈淮的稱謂,倒覺得有趣,他跟妻子說道,“我們也走吧……”

徐惠麗點點頭,讓丈夫把腳踏車推出來,見徐建中、陳燕他們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跟他打招,就直接坐到車後架上,離開徐記酒樓。

出了縣中路口,王衛成騎車拐進旁邊的岔道。

“你不想見到熊黛妮了?”徐惠麗見丈夫今天不走大道,而是從岔道繞回縣中教職工宿舍區去,有些訝異的問道。

熊黛妮與沈淮走路去車站,他們要繼續往前騎多半能遇到他們,徐惠麗見丈夫拐岔道回家,猜他是想避開跟熊黛妮以及沈淮再見。

“……熊黛妮他爸熊文斌要給提拔進市常委班子,連我們學校裡都在議論,我自然也想跟她搞好關係,能抱上市常委的粗大腿,這以後在霞浦的日子自然要輕鬆得多,”王衛成笑道,“不過,我們走前面那條路回家,要是給熊黛妮誤會我們是故意過去追他的,就算能說幾句話,也挺尷尬的;你說是不是?”

“你也真是的,”徐惠麗笑著拍了丈夫的肩膀一下,說道,“腦子裡想著上進,真有機會卻又抹不下臉來。我看你這輩子,註定不會有什麼出息。”

“我要是這輩子真沒有什麼出息,你怨我不?”王衛成問道。

“怨,怎麼不怨?醫院這次提上去兩個副護士長,有哪個比我好的?我心裡鬱悶好些天,才緩過勁來,都恨不得你也能當個科長、處長什麼的,好叫我能妻憑夫貴,”徐惠麗說道,“但想到你要是當官,有可能會變成陳燕、徐建中那樣的人,又覺得這官夫人不當也罷,普普通通的日子也不是不能過下去。”

夫婦說著話,在給樹木廕庇星月的幽暗小道里騎著車回家,模糊的看到前面有兩個人影。

王衛成打響車鈴,前面的路人,大概是沒有注意到有人騎車從後面過來,矮個子那個人往路邊閃開,差點撞另一個人的懷裡,嬌撥出來。

嬌呼聲聽著熟悉,徐惠麗訝異的問道:“黛妮?”

王衛成剎住車,停下來,見這兩人果然是剛剛從酒樓離開的熊黛妮跟沈淮。

“你們不是要走路去車站嗎,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徐惠麗心直口快的問道,王衛成想攔她都沒有來得及。

給丈夫拉了一下衣袖,徐惠麗才恍然醒悟過來,當年她跟衛成談戀愛,不管白天晚上出來約會,衛成都喜歡拉她往人煙幽僻的地方上——這明擺著的事,她還傻乎乎的問出口來。

“這裡不是能去車站?”熊黛妮開始也沒有多想,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