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工你再不開我砸門了!我真的砸門了!”任家遠重重一錘門板,又煩躁的順手去擰門把手:“我告訴你我也會報警的!我可是……”

咔噠一聲。

門開了。

任家遠愣了一下,看看門把手,又看看自己的手,半晌才迷惑的撓了撓頭:“……沒反鎖?”

虧老子敲了半天,這門竟然壓根沒鎖?

偌大的公寓裡毫無動靜,除了從浴室裡傳出的嘩嘩的水聲以外,連盞燈都沒開。任家遠一路擰亮大燈,推開浴室的門一看,差點被撲面而來的水蒸氣燻出去。

到處都是水。

花灑嘩嘩的開著,也不知道開了多長時間,浴缸裡、流理臺、地板上……到處都是溫熱的水跡,而楚慈就蜷縮在浴缸邊的角落裡,頭垂在一邊,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他身上穿的一件白色棉質浴袍已經被打得透溼,因為水汽而更加柔黑的頭髮貼在額前,顯得面板越發瓷白光潔。長長的眼睫沾著水汽,垂落在眼瞼上,有種讓人一看就觸目驚心的脆弱和優雅。

任家遠就這麼站在門邊上看著他,足足看了十幾秒,才猛地回過神,用力的咳嗽了一聲:“楚工?楚工?……你還醒著嗎?”

楚慈慢慢抬起頭來,沒有睜眼,只哼了一聲。

任家遠大步走進浴室,沒有在乎水浸溼了他的鐵獅東尼小牛皮鞋。他把楚慈從地上扶起來架到自己身上,狠狠關了花灑,然後把這個漂亮的危險的極有個性的工程師弄到了臥室。

走進臥室的剎那間他覺得自己死定了,韓越親手買下並佈置的這座公寓,卻從來沒跟楚慈一起在這間臥室裡呆過一秒鐘。如今他卻已經進來了兩次,並且兩次都抱著人事不省的楚慈。

不管真相如何,起碼韓越知道了是一定要殺人的。

“你的睡衣在哪?身上衣服溼了必須要換。”

為了杜絕自己看到楚慈的可能,任家遠背過身去面對著衣櫥,做出一副正準備翻找睡衣的架勢來。

“……”身後一片沉寂,半晌才聽楚慈懶洋洋的問:“你怕我?”

任家遠扶著衣櫥門的手指都僵硬起來,喉嚨也有點發緊的感覺:“我為什麼要怕你?”

“是,你不怕我。”身後傳來楚慈的笑聲:“——你怕韓越。”

“……每個人都怕韓越,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你以為侯瑜不怕他?你以為裴志不怕他?並不是只要被劃歸到太子黨這個圈子裡就能跟這個圈子的每一個人平起平坐,太子黨的家族也有強有弱,太子黨本人的能力也有強有弱!韓家和韓越,已經打破這個圈子好幾年以來的平衡了!這樣一個人,我稍微有點怕他又有什麼錯?”

任家遠猛地回過頭還想說什麼,但是在觸及楚慈的目光時猛的頓住了。

楚慈倚坐在床頭上,微微揚起頭來看他,目光平穩沉靜,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孤僻的意味。

“你看,我就不怕他。”楚慈緩緩的說,聲音裡帶著舒緩的輕慢,“我從第一次跟他打交道開始起,他對我展示出的就是絕對暴力、強勢、不容拒絕、鐵血無情的那一面。他打人不犯法,他合法持有槍支,他可以算作這個社會的暴力典型,所以我不願意跟他打交道,我甚至看他一眼都覺得厭惡。不,這不是害怕,就像我整天看到一隻蒼蠅在家裡嗡嗡的飛,我不會害怕這隻蒼蠅,但是我憎惡跟它一天二十四小時呆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趕不走這隻蒼蠅,那我就自己離開。”

他頓了頓,說:“你曾經說韓越是真的喜歡我,韓越也說他以後會改,會學好。這話的真假姑且不論,但是在我這方面來看,不論他以後變成怎樣的一個好人,在我眼裡他始終都代表著暴力和冷血,代表著卑劣、自私、自高自大和仗勢欺人。因為我永遠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