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從那個角度很詭異地抬頭對我一笑,輕到幾乎是唇語一般說:“後會有期。”

直到他走了好遠出去,我才猛然清醒過來,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搭訕?他還要問我姓名,這程度已經可以上升到調戲的階級。思及此,不由自主朝那人多看了兩眼,恰好那人回過頭來,衝我吊了吊眉毛。便聽到身後冷冷的聲音:“打量得如何?”

我脫口而出:“總是比不上若即的。”

此言一出驚覺不對,轉過頭來,果然三人都在看我,我一人都不能看,只垂下頭去,看那盛著茶的破碗,什麼都不說了。

去年紫陌青門,今宵雨魄雲魂

何為宿命?

便是兜兜轉轉了一圈,算盡機關,傾盡力氣,卻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回到了原地。

一個多月的車馬勞頓之後,下車一抬頭,看見的便是曾經被我封死,又讓人開啟了的後西門。

楚冉自前面的轎子上下來,同我一道進得門去,滿目都是蕭索。初秋日子,地上全是敗桂殘葉,被風一吹,瑟瑟地到好像要捲了人的心肝去。

楚冉只站在門口,看著她往院裡走了兩步,每一步踏下去,便是落葉乾枯破碎的聲音。我走了幾步,便在院中立定,往四周看了看那些頗有些失修的廂房,門窗關得緊緊的,落滿了灰。

我抬起頭來望向那棵花樹,還是同那一春我栽它下去時一般,光禿禿的枝枝杈杈,兀起的荒涼。

楚冉走上前來,我扶著那花樹,想要做出一個笑來,卻是無力,只能說道:“才幾年時間,如何便破落到這般樣子了。”

他四下裡看著,半晌沒有說話,而後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他的聲音傳來:“你一向最討厭生人擺弄你的東西,這院子自我買下來後,便再未有什麼人來過了。”

這時他卻將眉頭一挑,看著我道:“先前我也試著打掃,只是後來朝政繁忙,總也抽不出時間來了。”

我聞言大驚,他來幫我打掃?這人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不然要小廝做什麼。可是回頭一看,寒心果然不跟在他身側。

楚冉微微笑:“我每次來這裡,他只在車上等著,這些年來,也慣了。”

我一頓,再望向楚冉,卻是讀不懂他的眉眼。還是一般的清風傲骨,但是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鬱氣堆積起來,像是蒙了一層塵。言語舉止之間,雖與舊時無異,可是畢竟不同了。便是心裡澎湃翻覆,得意也好,委屈也好,牽掛也好,情殤也好,無論怎麼蒼海桑田輾轉糾結,到了面上,只不過是化了淡淡的一笑。然後彷彿無事一般,黃花雖老,故人依舊。

只是我們便也都知道,這個依舊,不過是天大的笑話。什麼也回不去,誰也回不去。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面上,才是更加的波瀾不驚,談笑依舊。

我們如此地相似。也都淪落到如此,前行無望,後退無路的地步。我守的,不過是和若即那一段絕望的誓言,楚冉你呢,你這般蹉跎不前,又是在守望什麼。

正是這個時候,卻就聽見有人在門口低低地喚了一聲:“公子……”

楚冉現在位及人臣,能象這樣同舊時般喚他的,只有改不過來的寒心。

他看我一眼,便向西門走過去,在門口站住,不知向著誰說話,我遠遠地見著,只瞧得一個背影。

等了好一會子不見他來,我便提了裙繞向屋裡去。推開雕花紙糊的木門,便是悠長的吱嘎一聲,門頂上的灰撲簌簌地落下來,好象揭幕一般,穿越時空,穿越塵封,回到那不可觸碰的過去。

屋子是否還同我離開時那般模樣,我已不能辨別了。只是一切器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喧囂著多年無人的寂寞。

我走進去,便在那圓凳上坐下,並不知道要做什麼,腦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