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又沒人告訴我,我哪知道!”龔以羚沒好氣地說。

維克多注視她片刻。

“你知道我們餐廳為什麼叫‘鬥牛士'嗎?”

“這我哪知啊!你們……”頓住,她神情陡然大變,驚駭地扯出一聲幾乎震破維克多那瓶寶貝龍舌蘭的尖叫,“他是鬥牛士?!”

維克多慢條斯理地點點頭。“要養活那麼多貧民並不容易,而在墨西哥,鬥牛士是個人收入最高的行業,特別是名氣高的鬥牛士,連一般公司行號都不一定比得上他們的高收入。”

他無奈地喟嘆。“全世界也只有他會這麼傻,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想要‘養活'所有的貧民,其實他並不喜歡那種行業,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捂著腦門,龔以羚砰然跌坐到椅子上,臉色青白。

天哪!真是青天霹靂,一擊便殛爆了她的頭,作夢也想不到迪卡斯竟然會是鬥牛士!

第五章

海明威說:鬥牛是唯一一種使藝術家處於死亡威脅之中的藝術。

這就是鬥牛的魅力,在於它是一種冒險的藝術,過程充滿了驚險血腥與美麗藝術,但也有人認為鬥牛是一種殘酷無情的屠殺,無論如何,鬥牛一進入場中便註定了死亡的命運,這是事實,但鬥牛士所面臨的死亡威脅亦是不可否認的,這便是鬥牛的真髓。

在鬥牛場上,鬥牛士與鬥牛都是死神最親密的朋友。

十月到翌年三月是墨西哥的鬥牛季節,在這段期間裡,每座鬥牛場每逢週日都會有一場鬥牛賽,每一場鬥牛賽通常有三位鬥牛士,他們必須殺死六條牛,前後約費時兩個鐘頭。

“Shit!”

龔以羚瞪住“客滿”的牌子低咒半天,最後只好找著出口處,拿下揹包,背靠著鬥牛場圍牆邊盤膝坐下等候。

一般而言,鬥牛賽的票並不是很難買,唯有知名鬥牛士的場次時常出現一票難求的情況,特別是在慶典前後,若不事先購票,只能委屈去看看肉腳鬥牛士的表演了。

“天哪!他們一定得這樣叫嗎?”

聽著場內頻頻傳出歡呼聲,或者噓聲倒喝采,甚至吃驚的尖叫,龔以羚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長了腳似的正在偷偷往上爬,場內每傳來一陣聲音──不管是歡呼或喝倒采,她的心就多往上爬幾步,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過往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驚險鬥牛場面,還有前幾天看到某個鬥牛士死在鬥牛角下的新聞,她的心不由得又悄悄往上溜幾步。

“Shit!Shit!Shit!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受這種活罪!”

她不應該來這裡的,但是飯店那邊只上下打量她一眼,便拒絕讓她進去找人,可是不來這邊,她還能到哪裡去?

驀然一陣驚駭淒厲的尖叫,緊接著靜默數秒,然後是另一陣轟雷也似的歡呼、掌聲與讚歎,整個鬥牛場彷佛在震動,龔以羚一個驚嚇跳起來捂住嘴,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從嘴裡跳出來了,沒想到它仍在胸腔內快速又猛烈的撞擊。

為什麼尖叫?

又為什麼歡呼?

究竟是為人?

或是為牛?

天哪!這種等待真不是人受的,她敢打賭,鬥牛士的老婆一定活不久,光是這種煎熬就足夠她死上一百次,在老公完蛋大吉之前,老婆早就嗚呼哀哉了!

真是該死,她怎麼忘了問維克多,迪卡斯的資歷到底如何?

倘若是鬥第一、四頭牛的資深鬥牛士,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她就馬上可以結束這種煎熬;但若是鬥第二、五頭牛的中度資歷鬥牛士,可能還得再候上二十分鐘左右,如果是資淺鬥牛士,那就還有得等的,他究竟是哪一種排名呢?

這個答案在五分鐘後出現。

“快,快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