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寶寶在搖籃裡熟睡的照片,小傢伙頭微微側著,粉嘟嘟的嘴巴往上撅,兩手舉過頭頂,臉上有幾顆細微的奶疹。

最後是杜箬給寶寶剪手指甲的畫面。

她將孩子平躺放在床上,而她半跪在一旁,屁股撅得老高,用力壓低上身替他剪指甲。

那麼敞亮的病房,水粉色的窗簾被風吹得晃起來,杜箬的頭髮鬆鬆散散落在耳根上。

拍照的角度是側面,孩子嫩蔥蔥的手機被她捏在指尖。

那樣一個定格,陽光都籠在她身上,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唯獨杜箬臉上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平靜安然…

病房門口響起腳步聲,喬安明立即將手機螢幕按滅,假裝看小桌板上的電腦。

顧瀾拎著午飯走進來。

“怎麼又在工作啊?人都病到住院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吃飯吧,琴姨今天不怎麼舒服,所以我讓她留在家了,下午我在醫院陪你。”

“其實我也沒什麼大礙,燒也退了,我想明天出院。”

“不行,醫生說了,肺炎可大可小,你回家肯定是撲到工作上,所以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再在醫院呆幾天吧。”顧瀾難得用這麼直爽的口氣講話。

但喬安明在醫院實在住不下去了,快住院一週了,心都飛走了。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在醫院我也住不慣。”

“反正不能這麼快出院,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醫生說的!”顧瀾一副她也無能為力的樣子,將保溫袋裡的飯盒一個個拿出來,“吃飯吧,一會兒就涼了,在醫院多呆幾天不會耽誤你什麼事!”

杜箬終於耐不住了。

她已經在醫院住滿六天,照理順產四天就能出院了。

喬安明走的時候下令,未經他同意不許她出院。

她本以為是他一時氣話,可是周朗那邊遲遲拖延不開出院單,杜箬才真的焦急起來。

早晨她又去了一趟周朗辦公室,被告知“周醫生出差了”。

她怎麼就忘了,喬安明向來說一不二,什麼時候食言過?

中午的時候杜箬叫丁阿姨出去給她買了萬能充電器。

手機插上電源,開啟,一圈下來只有鄭小冉和莫佑庭的簡訊及未接來電,至於喬安明的,隻言片語都沒有!

好,他來真的!

任佩茵自出院後一直在家療養,身體恢復了一些,抽空去了趟佛寺。

她以前可從來不信這些,總覺得命由自己不由天,可是最近一年家裡諸事不順。

先是兒子遇到狐狸精,鬼迷心竅鬧著要離婚。

接著自己又患了腫瘤,切除了2/3的胃。

現在連兒子都病了,雖無大礙,但她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去求道籤吧。”任佩茵燒完香出來,轉身往偏廳的佛堂走。

佛堂裡常年有“老僧”坐在那裡替有緣人解籤,當然,說是“有緣人”,最後總要收取一定費用。

陳媽跟著任佩茵,還笑話了幾句:“太太,我就記得您前年去過一次普陀山,因為聽說那裡的送子觀音很靈您才去的,結果回來之後您還抱怨呢,說大老遠趕過去,結果什麼都沒應驗!”

“不許胡謅,寺廟裡的菩薩都聽著呢,心誠才能靈驗。”任佩茵講得煞有其事。

陳媽見她認真,也就不吱聲了。

佛堂裡焚著盤香,老僧立在一旁。

任佩茵很虔誠地先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才搖籤。

長窄的竹籤掉了一支出來,她立刻撿起來。

籤面刻著細小的一排字,任佩茵眯著老花眼才唸了出來:“東方月上正嬋娟,頃刻雲遮月半邊,莫道圓時還又缺,須教缺處復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