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煙很憂傷。

一晃到了初冬, 前日周照來的時候從兜裡翻了個烤紅薯出來給她,謝初瀾裹著厚圍巾,故作姿態地把它接過來,又一口一口哈著氣吃完。

她離開南城很多年, 都快忘了這個味道了。

不知什麼時候, 有雪花洋洋灑灑落下,落在她肩頭, 落在他頭頂。

周照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這分明就是看戀人的神情呀, 膩的要出水了都。

有時候羞赧,她也會拿手擋在他眼前,讓他把眼睛閉起來,周照乖乖照做,睫毛蹭在她掌心,酥麻癢的電流感,一直從尾巴骨衝到了太陽穴。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早了。」她不住校,陸庭斟賺了第一桶金就給她買了地段最好的公寓。

他站著沒動,倫敦的雪更像雨,鋪在她身上,男人眉眼低垂,輕聲道:「最近我會忙一陣,可能不會那麼頻繁地給你發訊息了,你要記得想我。」

「我為什麼要想你?」謝初瀾死鴨子嘴硬:「你忙你的,我自己好活著呢。」

她下來匆忙,只穿了件薄毛衣,凍得直發抖,「沒事了吧?我上去了。」

她低著頭往樓道里沖,但眼前卻想起他剛才說話的神情,心中莫名惱了幾分,卻又覺得這太不像自己。

甩甩頭髮,她大步離開。

周照一切看在心裡,照著她走過的路走了一遍才離開。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半,結束一天,他濕著發從浴室裡走出,手機由亮轉滅,他的心情像沉入海底的巨石。

他迫不及待。

想要快點結束這一切。

週末謝初瀾回了趟家,回來前沒打電話,並不知道父母已經飛去阿姆斯特丹,別墅裡就她跟爺爺,快到十點半,她被一通電話吵醒,說了一堆莫名其妙地話,最後,那人說:

「你快來吧!他醒了一定想見你!」

混沌的意識慢慢甦醒,謝初瀾坐在床上緩了好一陣。

「他被人捅在心臟的位置,醫生說情況不樂觀,要我們通知家屬,我沒他父母電話,可我想他有什麼,最希望見到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姚弋嗓音疲憊,手術室內情況是能從玻璃裡看到的,還有一圈醫學生跟著他在旁邊一起把這場手術當案例來圍觀,「你來不來隨你,我就不相信你對他沒一點動心。」

結束通話電話,謝初瀾覺得這是一場幻覺。

定神幾秒後,她急匆匆的換衣出門,跑車的轟鳴聲響過,她把車開的飛快。

「他怎麼樣?」一見姚弋,她只有這一個問題。

要不怎麼說,她跟姚弋認識久了就會很討厭他,不管什麼場合,都是這種冷淡至及的眼神,其中有著她看不明白的傲氣。

「說話呀!」謝初瀾有點心慌,鼻頭一酸,只覺得眼淚快湧出來,「他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姚弋看向手術室,時間一分一秒渡過,「我們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就只能乞求神明別把他帶走。」

他不信上帝,信佛。

謝初瀾紅著眼眶,把手掌貼向那面冰涼的玻璃牆。

午夜時分。

醫生有條不紊地仍在繼續,他們戴著口罩,卻能從眉眼處看出疲累,綠色燈亮起,醫生帶著好訊息出來。

謝初瀾作為家屬成了周照的陪護者。

等他轉醒,第一個來看他的人居然是當地警察,帶了紅色錦旗過來,謝初瀾捂著嘴傻樂,外國人不流行送這個,看來是隨了國內的行情。

她在場,安靜地聽完兩個人的整個對話。

然後,警察離開。

她看向周照,一雙眼亮的清澈:「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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