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以為是紛亂的時局所致,但鍾德全卻明白,時局只是一半的原因,還有一半,卻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啊

以往,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總會有福晉在一旁開導,讓皇帝放下心思、開懷微笑,可如今連她本身都成為了皇帝的心病,又能有誰來勸?如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皇帝一天天衰弱下去,心中的焦急實在難以細述。

真的不明白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其實,若真是思念得緊,為什麼不能把福晉放出來呢?

他看了看皇帝的神情,想了想,說起了另外的話題,希望能引開注意力:“萬歲爺,今年的中秋,是否要宴請外臣?”

光緒恍惚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道:“中秋本是家宴,外臣就不用了……梁啟超除外。”

鍾德全遲疑了一下,說道:“萬歲爺,如此的恩寵,是不是……有些過了?”朝廷大員甚多,若是一個都不請也就罷了,如今單單隻請這一位,便突顯了與眾不同的寵信,勢必會加劇皇帝與北洋以及其他派系大臣們的不合,並且把梁啟超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未必就是件好事。

光緒不禁有點猶豫。他其實是方才被提到了載濤,心緒波動,面上雖沒表現出來,心底卻已經亂了套,才會倉促間做下了決定。如今雖然回過味來,但無奈話已出口,君無戲言,便再也不能更改。

鍾德全察言觀色,便知皇帝心中所想,於是立刻有了主意,躬身道:“萬歲爺放心,此事交給奴才去辦吧。”

光緒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泛起一絲寬慰。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懂他的心思,也就只有鍾德全,還有……她了

鍾德全又等了半天,卻總沒聽到皇帝吱聲,不由奇(提供下載…3uww)怪地抬起頭來覷了一眼,卻見他又開始對著永壽宮發呆了,不由再次默默地深嘆。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不能也不該管這檔子閒事兒的,但他跟光緒相處良久,感情非同一般,見他這般惆悵,終究忍不住說道:“萬歲爺,恕奴才斗膽勸您一句,廢鍾郡王爺和福晉已經被圈禁三年多了,那種生活可真是生不如死,想來懲罰也該夠了福晉身子嬌貴,圈禁三年已是極限,再拖下去怕是會傷了她的身子,萬歲爺豈不更加心疼?況且廢鍾郡王爺確實也是我大清的中流砥柱,又跟萬歲爺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萬歲爺何不順了梁大人的情,放了他們出來,正好趁著這中秋佳節,與王爺、貝勒、貝子們好好聚聚。這些年國事不順,天家也多事,是時候該樂呵樂呵了”

他句句懇切、言辭真摯,光緒聽了,不由久久低頭不語。

半晌,他長嘆了一聲,對鍾德全的勸告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回去吧。”便轉身向著養心殿走去。

鍾德全搖了搖頭,也只得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如此又過了兩日。

在原本的鐘郡王府,載濤的住處,因著圈禁的原因,這個不大的小院築起了高高的圍牆,只留下一個小門出入,門口重兵把守著。

當初圈禁的時候,光緒特意開恩允許留下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鬟伺候,全忠和菊月便自告奮勇留了下來,因此,如今這小院裡,就只有載濤、婉貞和他們倆住著。

雖然是圈禁,但也沒有在吃穿上短缺什麼。雖說沒有什麼大魚大肉,但餐餐都能有葷素搭配;儘管不能錦衣華裳地穿著,但好歹冷暖都有保障。除了無法自由行動之外,他們的生活倒也不見有多麼嚴重的問題。

尤其對載濤來說,只要婉貞能夠回到他身邊,即便坐牢也是心甘情願的,更何況是這種幽靜的生活,反倒正中了他的下懷,沒有旁人的干擾,只有他和婉貞,兩人安安靜靜、甜甜蜜蜜地過日子。

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花盆底走在石磚上特有的鏗鏘聲音是那麼耳熟,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