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照樣每天送飯上去,吃完了把盤子取下來。

醫生夠證明書並沒有使他高興多少。

他只是把我們這裡當作養病的地方,一點也不想與我們交朋友,連我也一樣。

也許是開頭的時候,媽媽太傷他的心了吧?

但是我始終是同情地的,他不應該把我計算在內。

每次都是我找他說話,他回我幾句,沒有敵意,也沒有太多的友誼。

張德與我說話最多的一次,就是那天在後園了。

媽說:「其實他可以下來吃飯。菜分開後,不過一塊坐到底熱鬧點,難道一輩子不見人嗎?」

「現在他好好的,就讓他在樓上好了。」爸說。

媽不響了。

事實家裡多了一個張德,誰都不會覺得煩。

他日間夜裡,廿四小時不發出一點點聲音。

媽媽漸漸對他有了好感,很注意他飯菜的營養。

半個月,兩個星期過去了,張德給爸爸一筆食宿費。

爸說:「這孩子真是荒謬。」他不肯收。

爸到張德房間去說了廿分鐘,出來的時候,收了那筆費用,交給母親。不曉得張德是以什麼理由說服爸爸的。

說服爸爸,並不太容易了。

於是媽媽開始弄清淡的點心給他吃,希望他胖起來。

我一直想見他,與他說話。

但是我不可以天天夜裡去敲門,詛:「我想見你。」

我沒有那樣厚的臉皮。但是張德從來沒主動找過我。

阿好有一天告訴我:「張先生下樓來打了一個電話。」

「是嗎?」這也算是新聞了。「打給誰?」

「沒聽清楚。」阿好說。

「說得長不長?」我問。

「很短,才幾句話。」

是打給誰的呢?奇怪。他在這裡並沒有朋友。

第二天傍晚,有人送來了一箱書,說是姓張的人叫訂的。

張德出來付了錢,這是我好幾天來第一次見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了起來。

送書的人走了,張德隨身要搬箱子。

我說:「讓我來幫你忙吧。」

他看我一眼,「雖然是病人,這書並不重。」

我退後一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也覺得自己過份了,於是說:「你拿這兩本吧。」

我隨他上樓,「什麼書?」

「不外是些小說、散文。」他答。

到門口我說:「好久沒進你房間坐了。」

「請進來。」他今天的心情彷佛好了一點。

我有點訕訕,為什麼每一次他都要等我開口呢?

我始終有點不好意思。

他把書都拿出來,整整齊齊的排列好。

「你不太喜歡我吧.」我終於問他。

「我倒不覺得。」他說。

「那自然,你豈會知道別人的想法?」我問。

他不響,坐在椅子上,著著我,我也看著地?

「你一點也沒有胖。」我說。

「還有呢。」

「你不可以一天到晚在房間裡看書,」我憐惜的說:「你的臉色會變得很壞,你需要陽光。」

「你的口氣,像是主人關心小狽呢。」他說。

「胡說,你為何對我這樣敵視。」我怒問。

他笑。

我離開他的房間,我很生氣,他真是太不識好人心了。

張德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兩星期來,我不斷給他友誼,他不接受倒罷了,還一直嘲弄我。

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