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這可是從四品將軍之職,一時竟忘了起身。

見下跪之人還未謝恩,內侍官小聲提醒道:“林大人,可以接旨謝恩了。”

“末將領旨謝恩,日後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皇恩。”說罷起身雙手接過聖旨。

“林大人,陛下還有口諭帶給你,陛下說讓你上巳節回汴京面聖。”

“上巳節?大人,這上巳節可有什麼說頭,陛下為何讓我那日入京?”

“林大人,陛下聖意非我等可以揣摩,屆時待林大人面聖,一切都自見分曉了。”

說著接著拱手開口“大人既已接旨,那本官還有別去要去,先行告辭了。”

“是,大人慢走。”

林乾安看著兩行禁軍整齊排列,跟在內侍官身後齊步離去,他們手中握著的長槍皆泛著寒光,與軍中那粗製濫造的朴刀簡直是雲泥之別。

待眾人離去,回過神的林乾安握著手中的聖旨,緩步向左側耳房走去。

將聖旨擺在供桌中間,隨後盤腿隨意的坐在地上,垂首呢喃道:“阿孃,阿姐託師父的福已經尋回,只不過現在還不能給你上香,待阿姐身子好了我再帶她來給你瞧瞧。”

“我今日收到了封聖旨,是陛下親自下詔封官的,我也不知是福是禍,只覺自己深陷漩渦,惶恐不安,哎...其實我自始至終不過是個想過小日子的人,怎麼就……”林乾安攤開雙手置於眼前,她靜靜的看著掌心正中一的塊傷疤,命運的齒輪好像將她扯進一個無底深淵,她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供桌上擺著三座牌位纖塵不染,兩旁的蠟燭燃燒了一夜,突然發出一聲“噼啪!”的爆芯聲,瞬間將林乾安的神思拉回。

她甩了甩手輕嘆一聲起身,目光深邃地掃過那三座牌位。隨後,拿起供桌一側的銅勺,將蠟燭一一熄滅。

聽到推門聲念夏扭頭看去,見林乾安面色不佳朝前走來,忙擰了把熱面巾遞給她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陛下讓我上巳節回京,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罷了。”林乾安接過面巾,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後撩起衣襬坐在床沿。

她小心的掀開被子,檢視辛三娘大腿處的傷。點點黃紅色液體又滲透了紗布,她皺著眉頭小心的揭開粘在傷口處上的紗布。

此前感染的死肉已被她盡數被剜去,又敷了白降丹、生肌膏和化肉膏數種藥材膏藥輪番使用,今日已有微微見效。

雖然傷口看似爛肉一片,但是仔細瞧著腐肉周圍有點點粉肉冒出,林乾安小心的抬起她的腿換上乾淨紗布。

三孃的傷皆是皮外傷,修養些時日便也好了,還有一些小塊的淤青也不打緊,日子久了自會消散。

只是.....林乾安扭頭看著雙眼緊閉,氣息依舊微弱的的林婉兒,神色黯淡道:“先去把阿姐的藥端過來吧。”

“是。”念夏輕拍了下林乾安的肩膀,端著面盆走出屋外。

林乾安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裡面裹著斷成兩節的硨磲白玉簪,自顧自道:“阿姐,你最喜歡的簪子不小心被我摔斷了,若是從前你肯定追著我打,可我跑的比你快,你從未追上過我。”

說罷林乾安將手中斷成兩節的簪子懸在林婉兒眼前前晃悠。“你瞧,真是斷兩節了。不然這樣,若是你今日醒來,我定不跑,由得你打罵,如何?”

林婉兒呼吸依舊微弱,林乾安懸晃著簪子的手也漸漸停歇下來,重新攤開帕子正欲將斷簪包起,卻聽一聲虛弱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