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手帕抹身,惱怒的說:「又是你。」

我抬頭看,心中驚喜,「你!」可不就是他。

「你們這些飛女,自以為長得好,就可以作威作福。」

我傻笑,「喂,自從計程車中一別,你老先生無恙吧?」

「我一直很好,直到又碰見你為止。」他胸前一個大大的糙莓冰淇淋跡子。

我問:「你穿幾號領子?我賠你一件新的。」

他英俊但略帶孩兒氣的臉很不耐煩,他說:「不必了,」舞動著手,「不用了。」

我又問:「你在什麼地方住?近這裡?」一直跟著他走。

「我住大學宿舍。」

「你還沒畢業?」我失望。

他沒好氣,「我教大學。」

「你尊姓大名?」

他笑了,端詳我半晌。

我頑皮地笑。

「我姓莊。」他說。

「你教什麼?」

「建築。」

「下次看見你,希望是在比較舒明的場合。」我說。

「我也這麼希望。」他走掉了。

飛女,他說我是飛女。

我是個老飛女?我打量自己:花襯衫,馬尾巴,三個骨褲子、白襪、球鞋,我嘆口氣,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是收工時分,打扮的不三不四?

我也有作淑女狀的時候呀。

抽空,替他去買襯衫。一看就知道是十四-領子,我買了一件白與一件粉紅的,想一想,又將粉紅的換了件格子。

同住的琳兒如見了鬼似的張大嘴,「你幹嗎?茜茜,你不是說,天下能叫你正眼看的男人不會超過三個嗎?」

我嘆口氣,「現在是人家正眼也不看我哩。」

「誰?」琳兒摩拳擦掌,「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啥人?」

「大學的講師,姓莊。」

「呵,我姊夫也是大學的講師,我替你去打聽一下。」

「真的?琳兒,」我大喜過望,「拜託拜託。」我拉住她,把故事和盤托出。

她聽後沉吟半刻。

她說:「分明是座古老石山,並無半點可愛,所以愛情這件事,非常盲目。」

「不不,他有一張孩子氣的臉,圓圓眼睛猶如一隻貓般,可是又作一派尊嚴狀,這叫矛盾美,知道嗎?」

「依我看來,你也有矛盾美,」琳兒看我一眼,「臺上象個妖姬,臺下文靜得很。」

「琳兒,但願那位莊君也懂得欣賞。」我苦笑。

「包在我身上,」琳兒誇下海口。

我推掉一連好幾個工作,在家躺著。

星期一送去襯衫,校工說:「莊先生在上課,我替你交給他可以了。」分明是逐客。

我落寞的回家。

襯衫的包裝上附著我的姓名地址,追求一個男人,沒有誰會比我更徹底。

連我都佩服自己的勇氣。

但是他並沒有迴音。

我益發沒精打採起來,只有可愛的琳兒給我帶來一點好訊息。她說:「莊市少年得志的建築師,未婚,三十二歲。姊夫說他生活很拘謹,但為人豪慡,建築師都有點藝術家氣質,他也不在話下,所以有點孤僻,回來已有一年,親友扯緊白臉,拼命介紹女孩子給他,少說也有百多個,現在他聽見女朋友三個字,簡直怕怕。」

「還有呢?」

「我逼著姊夫請他吃飯,我們也跟著去。」琳兒扮一個鬼臉。

「啊?」我張大了嘴。

「以後就看你自己了。」琳兒眨眨眼。

「我該怎麼辦?」我問。

「你是茜茜莉亞方呀,你還問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