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明知是錯過,縱有千般不捨,萬般不願,也只能安靜地接受結果。

他似乎沒有再落淚了,只是這樣抱著她,又沉默又固執,說不出任何好聽的話,也說不出什麼動聽的理由就是這麼抱著。

朵朵微微一掙,聲音低啞:“父皇……不要這樣了。”

他的睫毛掃在她的脖子上,溼淋淋癢酥酥,他說:“我就是這麼個惡劣的男人,我不放開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快要掉下來了,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一隻大手撫上她的額頭,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模糊,黑暗一點一點覆蓋了她的視野,身體一軟,倒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緊了緊摟著她,臉埋在她頸窩處,飄忽聲音好似在喃喃自語:“你在生病,說什麼我都不怪你,不管你變成怎樣都是我的寶貝,可我不能讓你離開,外面的世界的太危險,數不清的風風雨雨,你傷了怎麼辦,餓了怎麼辦,哭的時候誰來哄你……我只有你,最重要的一直都只有你,不能失去,明白麼?”

看到她那冷漠決絕的眼神,他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原來他也是會害怕的……僅一瞬間,彷彿一切都燃燒成灰,前塵往事就此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沒——有——了——

再也沒有那雙漆黑的眼睛,溫柔地看他,再也沒有那個糯糯的聲音,甜甜地喚他……

放她離開,他的世界將再度空白。

那麼,那麼,空白。

恐懼,鋪天蓋地的恐懼。

醒來後,朵朵發現自己被軟禁了,她的房間被布上了結界,除了那個惡劣的男人,連風音和邱析都進不來。

她側臥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站在窗前的背影,不哭、不鬧,也不說話。

他就那麼站在窗前,靜靜遙望天邊極遠的地方,手執酒杯,酒不停,卻不開口說話。

天際夜雲微渺,偶有清風掠過他掠過髮梢,掠過平靜的眉眼,他的神情無悲無喜,淡淡一片寂然,只是淡到極致,卻生出紅塵劫世最深的痛楚。

朵朵,再給我點時間,再等一等,再給我一些時間就好,我會用盡所有方法治好你。

原諒我用這種方法留住你,你在生病,就算你真正討厭我,我也不能讓你離開,我們說好的,要陪對方一輩子,想趁著生病耍賴……想都不要想!

我在努力,我一直都在努力,還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可以治好你。

為什麼就不能聽話一點,乖一點,非得在這時候胡鬧?

一聲嘆息……

聽到他極淡極淡的嘆息,還未聽清,便輕輕消散在風中。

她懷疑自己如果一直不說話,他會一直這樣靜靜喝下去,看浮雲如幻,聽風過長天,一千年、一萬年,固執地站在哪裡,直到變成一尊雕像。

她想為這種無謂的固執發笑,可心裡又難受得很,連一句“你別這樣”都說不出口,因為說什麼都是錯。

迷迷糊糊睡著了,一隻手輕輕在她背心撫過,掌心有熱力吞吐,不知不覺又醒了過來,睜眼便見他彎腰坐在床頭,寬大的袖子撫過她的臉頰。

她試著要躲,卻聽他低聲道:“三天沒吃過東西,輸點真氣你會好受些。”

“你這又是何必呢?”她低低笑了一聲,好似嘆息一般:“既然捨不得我死,為何又不放我離開?”

手掌從她背上撤離,鳳帝起身走到窗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綠樹,過了許久才說道:“天鳳宮就是你的家,你那裡都不能去。”

朵朵緩緩地鬆開擰緊被角的手,掌心裡已是溼漉漉一片,因為太用力,骨節都隱隱作痛,她閉上眼,低聲問道:“我真的開始討厭你了。”

鳳帝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