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忽聽上官橙開口了。她明顯中氣不足,像被抽乾了生命的精華,但是從她口中吐出的語句卻足以震撼人心。

“文晴,我已經不是曾經的上官橙了。”

如果她的逃避還要給這個無辜的女人帶來無盡的傷害和誤會,那就索性據實以告吧。至於文晴知道真相之後會如何,要殺要剮隨她便吧。她是想找到太平,是想活著,沒有人不貪戀生機,沒有人不渴望心愛之人的相伴;可這些同對文晴造成的傷痛相比,上官橙寧願成全後者。

究其原因,不過是不想看到文晴為自己瘋魔了。事到如今,曾經的上官橙已不知魂歸何處,她求不得文晴分毫無傷,唯一能求得的,就是用自己的所有換文晴的痛快——

如果殺了自己能讓她心裡痛快的話,上官橙無怨無悔。

上官橙終於吐出胸中的塊壘,她長吁一口氣,只等待最後的宣判。

孰料,文晴聞言失笑,苦笑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你不是曾經的上官橙了,你鳳凰涅槃了。”

可見,兩個人的腦回路壓根就不搭界。上官橙想表達的是她已經換了芯了,而文晴理解的是她浴火重生了,追求更高了。能怪誰?怪只怪,我大中華語言太過博大精深了。

上官橙知道她沒理解自己的意思,也難怪,正常人誰能想到自己相識了十年又同床共枕過的人會突然變成了披著原來的皮的另一個人?

“我的意思是……”上官橙話未說完,暈眩感一陣強似一陣。

文晴兩次按倒她,還用語言刺激她,這麼精神折磨+肉|體折騰了一通,健康人都熬不住呢,何況她現在的狀況?

情緒的劇烈波動,加之經期身體虛弱,勾起了上官橙本來的低血糖。大腦中原本組織好的語言,被一點點地抽離,代之以大團大團的白光,直到最後連光都不見了,陷入了純然的黑暗。

上官橙以為自己又一次死了。

她的意識飄飄蕩蕩,像一片秋風中的落葉,沒個著落。

不是沒有遺憾——

到底沒有對文晴說出實話,到底辜負了她。

可究竟“辜負”的是什麼呢?上官橙說不清楚。

辜負了文晴的深情?那情分明是給予上官橙的,不是給予上官婉兒的。

辜負了文晴的期望?上官橙知道,文晴喜歡錶演,一直都知道。也清楚文晴想要成全上官橙攀上某個高峰,那何嘗不是文晴自己的夢想?

上官橙知道自己的靈魂還活著。

這一次,老天爺又要把自己的靈魂拋到何處呢?上官橙思索著。那個自己將要面對的世界,還會有人給予自己溫暖嗎?

既然靈魂脫離了肉|體,那原來的身體呢?會不會死掉?文晴會不會傷心欲絕?她會哭吧?

想到文晴會哭,上官橙也想哭了。

於是她真的哭了。

臉頰上一癢,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黝黑的天地間,突地一道白光閃過,上官橙感到自己的靈魂劇烈的一顫,霍然驚醒。

她徐徐張開雙眼,哪有什麼白光?只有淡黃的陽光,投射在厚實的窗簾上。

早上了?

上官橙清醒了。環視四周,她發現自己依舊身處文晴的臥室。床單是新換的,被罩連同枕套都是新換的,散發著熟悉的洗衣液的氣味。

上官橙下意識地看向身側,另一個枕頭是空的。她的手掌鬼使神差地撫摸它,在枕頭的一角發現了一根頭髮。只掃上一眼,上官橙就知道那是屬於文晴的,從她第一次為文晴吹頭髮時,她就清楚文晴的髮質是何等的茁壯健康。

緊接著,上官橙魔障了一般,做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她捻起文晴的髮絲,貼到鼻端,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