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想,他在三王爺府裡就有這麼多眼線,在吳四爺府裡的眼線恐怕也不會少到哪兒去。雙喜還小,吳四爺恐怕也巴不得他早點消失。真要是死太監的哪個眼線悄沒聲地把雙喜給結果了,也是輕而易舉分分鐘的事啊。

罷了罷了,用不著時時威脅我一下。我衝他指了指懷裡的那壺酒,讓他放心,計劃已經在進行。

“雲煙,你懷裡是什麼?”

衣角被人拽了拽,我低頭一看,是紅雙喜。

“你怎麼跑過來了?”我問他,瞅了瞅吳四爺,他暫時還沒有注意到這邊。

“我看到你在這裡啊。”雙喜說得很自然,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離開要讓吳四爺允許一樣,“你懷裡是什麼啊?好香,是酒嗎?”

“嗯。”他自己聞了出來,我也只好把酒壺拿出來。

“好香的酒。”他又讚了一遍,眼巴巴地望著那個酒壺。

我看出來了,他這是饞了。

“去,小孩子不能喝。”

“雲煙,你假正經。”我被紅雙喜鄙視了,“上次你還帶我去偷酒喝。”

“這個……”我著實還沒想到他們有過這一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

我這邊一分神,手裡的酒壺就被他硬搶了去。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抱著酒壺就咕嘟下去好幾大口。

“喂喂,我的小祖宗,這酒可不能亂喝。”我嚇的趕緊搶過來。

雙喜打了個嗝,還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真好喝——哎,我要過去了。”

那邊皇子們也都已經紛紛落座,紅雙喜顛顛地跑過去,像模像樣地站在吳四爺身後。皇子們的身後,站的無一不是人高馬大面相精明的貼身侍從。中間夾著一個紅雙喜,不免有些微妙的突兀感,引了好些目光落在他們那邊。

不過——怎麼紅雙喜也沒有被迷倒呢?就算是劣質產品,好歹讓人暈一下,也對得起你“迷藥”這個稱呼啊。

吳四爺倒是萬年不變的木頭臉,坦然自若地一一瞪回去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吳四爺旁邊一個位置,坐的就是三王爺。此刻三王爺看上去,卻頗有些不對。

連喝酒都不紅臉的三爺,這會兒一張臉粉撲撲的。額上也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晶晶亮亮。

這不能是累的吧,我看他剛才一直坐著挺悠閒的。

說是家宴,皇子們也要挨個起來敬酒。很快就輪到三王爺,卻見他起的顫顫巍巍,很是費勁。祝酒詞說起來,聲音也是一陣高一陣低,氣息變了又變,非常的不平順。

太奇怪了,就算是激動的,也不至於這樣吧。

我走了幾步,換了個角度。看到他敬完酒坐下時,袍子的下襬不住地抖啊抖。他身旁的侍從也察覺了主子的不對勁,悄聲問了他什麼。他擺了擺手,什麼都沒說。

接下來別的皇子隔一會兒便起來一個敬酒,三王爺也只是跟著喝酒,筷子都沒有動一下。臉卻越來越紅,平日裡素素淡淡的一張臉,這會兒竟讓我想起了那夜那個側福晉海棠花兒一樣。

看著看著,旁邊的紅雙喜竟然也不對勁起來。

和三王爺是一樣的症狀。

只是他畢竟是小孩子,定力遠遠不及三王爺。整個人都軟軟地癱靠在吳四爺的椅邊,一隻手扶著椅背才不至於倒下去,另一隻手無力地在胸口亂抓,也不知道在抓什麼。

我打了個激靈,突然福至心靈。

死太監給我的哪裡是什麼迷藥,那明明就是,大家都懂得啊!

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也不知道這藥效到底怎麼樣,三王爺趁著沒人注意他,一手撐著額頭,整張臉低了下去。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背一下一下地起伏著,像是全部的力氣都用在呼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