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滿滿的一大坨荷葉,他終於忍不了了。

弘曆被他抓起來,照著屁股就是一頓打。輪到雙喜的時候,他的手慣性地把他抓起來,卻又頓住了。

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說他是孩子,似乎也不合適了。十一二歲的年紀,臉頰還有些沒消下去的圓潤,卻隱隱有了少年的身骨。

他把手裡拎著的雙喜又扔回地上,“杖責二十。”

話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成年的奴才皮糙肉厚,打個二十下也夠他們趴上一陣子了。更何況這個雙喜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經打。

果不其然,還沒打到十個,他就已經疼暈過去。這孩子卻是個要強的,一直咬著嘴巴,都被他自己咬出血來,也沒求一聲饒。

和搜他身的時候一樣——不管多委屈,多疼痛,都是自己死死地忍著,不肯服半句軟。

這樣的性子,根本不適合給人當奴才。四爺盯著他已經暈過去,卻還是死死咬住的唇。不知怎麼,心頭又是一陣煩躁。

旁邊的弘曆看到雙喜紅色的褲子上都被打出了更深一層的血印,早就已經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看著他阿媽那張臉,卻又不敢上去求情。

硬是打完二十下才住了手。

第二天開始,弘曆每天都要來他面前唸叨一遍——雙喜臉色白的像要死了,雙喜傷口上了藥還是不好,雙喜還是沒有醒過來,雙喜發高燒了又喂不下藥……

“喂不下藥?”他閒閒地翻了一頁書,“那就不用餵了。不中用的奴才,死了就扔出去。”

“阿瑪,不要啊。”弘曆一下子被嚇到了,雙喜是他最好的小夥伴,怎麼能治不好就扔出去。“兒子再也不敢了,求阿瑪讓雙喜好過來吧。”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得到弘曆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以後再也不亂鬧了,保證好好唸書好好學習循規蹈矩等等一系列之後,他才遣了正經的大夫去給那個小東西看看。

雙喜一天天好起來,弘曆也說到做到,每天不是在讀書練字,就是在園子裡練習騎射。見了所有人都是規規矩矩的,再也不會往人家頭上扔鳥蛋了。

可是,他的兒子並不快樂。

以前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方面,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小孩子按著規矩做了,自然會過得快樂。然而,前陣子他和雙喜一起鬧的時候,整個王府到處都能聽見兩個孩子惡作劇成功後的哈哈大笑。

有過那個階段,才會覺得現在的兒子極不自然。

即使了誇了他功課做的好,他臉上也是一付受之有愧的惶恐。他知道這都是師傅教的,被人誇獎後就應該如此謙虛。

可是自己的兒子才九歲,就對著他親爹一臉惶恐。四爺的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彆扭。

雙喜再來到他眼前伺候的時候,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圓潤討喜的臉頰沒有了,下頜變得尖了些。跪在他面前的時候,能看到低垂的頭顱後面黑髮散開,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再往下看,細瘦的肩膀不住地微微發抖。

四爺皺皺眉,對於自己能把他嚇成這樣,感到有些煩躁。

又是煩躁,他發現自己一看到雙喜,就變得容易煩躁。

“以後你就去伺候弘曆吧,他就是你的主子。”四爺不耐煩地揮揮手,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弘曆做什麼你都跟著他,不必聽我指示。”

他想讓兒子真的快樂起來。

就像現在這樣。

他看著窗外在池塘裡打水仗的兩個光屁股猴子,不知不覺地嘴角也有了一抹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發現,這篇文已經躥到了分頻新晉榜的60名。

謝謝大家過來看。

有點小開心,所以多寫了這篇番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