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黯了表情,說:“……苦了他了。”

“他本來要來,怕你不見他,讓我替他來的,荀律師在準備二審上訴的事,大家都還在努力,執照的事,你別太消極。”

“想哪兒去了,我像是會消極的人麼,反正後繼有人,我權當是早退了,有得休息還不好。”

護士長瞪著他,說:“別跟我犟,我還不知道你啊。”

刑墨雷有點彆扭的笑,在裡面待了快一個月了,連笑,都覺得臉上肌肉僵硬了。

“你有什麼話帶給西言的,跟我直說吧。”

刑墨雷嘆了口氣,說:“沒什麼話,你幫我看著點兒,提醒他別太累,事情多放手給下面的人,自己看著就行,不要樣樣都親自去做,別叫家屬鑽他的空子,也別讓其他科室的佔他便宜,他現在是腫瘤外科的科主任,不需要跟其他科的主任叫老師,有空多陪他說說話,下班了記得拉他去吃飯,還有他抽屜裡那兩條煙,是我順手放的,不是叫他抽的,不許他抽,告訴他打病歷的時候別老是咬手指頭,外科醫生那手髒成什麼樣子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隨便就放嘴裡……”

護士長咬著嘴唇悶聲哭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他猛然驚覺自己說多了,立刻剎住,雙手絞著,低了頭,掩飾自己的痛苦。

“你、你自己去看著呀……你自己去看著他呀……”護士長只管哭了,說來說去就剩這一句話。

刑墨雷終於受不了了,站起來說:“別哭了,回去吧。”之後就在護士長完全模糊的淚眼裡跟著獄警決然離開了。

佟母對著掛曆數日子,兒子都快兩個禮拜沒回家了,刑墨雷出事以後,她跟老頭子都擔心得不得了,可又不敢去問兒子,怕他更難受,就盼著他回家來,做點好吃的給他,安心讓他休息好。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回來,打電話去問,說忙呢,加班呢,回不來了。

佟母琢磨著這麼下去,一個沒出來,一個倒要先垮了,於是燉了一鍋人參,給兒子送了過去。

到那兒一問,說佟主任上手術去了,一時回不來。

佟母在手術室外面等啊等啊,等了一個多鐘頭了,實在是坐的要睡著了,才忍不住過去跟守門的小護士說,勞駕你,佟西言的手術幾時結束,我是他媽。

小護士連忙說,您坐這兒再等等,我打電話問問裡面。

佟母怕打擾兒子工作,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沒事,你把這鍋湯給他,讓他……有空回家看看。

小護士點點頭說您放心吧。

佟母悵然若失,嘆著氣走了。

回家跟佟父說,沒見著人,忙著呢。

佟父也嘆氣。

佟母說,這是造的什麼孽,我真要去問問菩薩,怎麼這麼不順哦。

佟父一向不信這些,這時候也抗不住了,說,去吧,去問問,我陪你去。

梁悅回麻醉科上了一個禮拜多星期的班以後,發現科主任仍然沒有給他正式排班,他的名字在排班表的最後一格,全日班。

他對他說明自己的狀態好得完全可以參加夜班排班。

主任說,不是因為這個,是你爸爸的意思。

梁悅覺得自己受夠了讓人擺佈的生活,他不明白他已經直接的表明了自己想要擺脫的迫切心情,可梁宰平卻依然固執。

或許,他想,他應該把話說得更直接更明白。

晚飯後,保姆收拾了桌子,梁宰平剛要起身,就被兒子叫住了。

“等一下。”梁悅說:“我們談談。”

梁宰平俯視他。

梁悅被這眼神盯得難受,避開了視線,問:“為什麼你不讓我參加麻醉科的正式排班?”

梁宰平做了幾個深呼吸,沉聲說:“你不是,想走?我,查了,你母校,